宁微澜打断她,笑着建议,“那母亲应该去问李国兴、郑天勇,他们是主犯,现在还在牢里头,安排见面也方便,或者问高涵霍展年,他们也在。问我?我那个时候才多大,怎么会记得。”
“你从小就聪明,而且你爸爸又最疼你,怎么会不肯告诉你。阿宁,你可怜可怜妈妈,我已经是快死的人了,你连最后一点点事情都不愿意为妈妈做?”
“妈妈为什么总是逼我?”
“这就是逼你!芝麻绿豆大的事情,母女之间,你都不愿意做。我养你二十几年,就等你今天这么对我!”余敏柔对待宁微澜,耐性也不过是比对宁子昂好那么一点点,只是宁微澜一贯乖巧,凡事顺着余敏柔,平常相处也不显得。
宁微澜笑,平淡口吻,却任谁都听得出来其中讥讽,“我求你接我回去,你不也没有答应?”
余敏柔的瞳孔瞬间放大,枯槁的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子,抓了手边随便一本小说就往宁微澜身上砸过去,口里喊,“滚!滚出去!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养不熟的狗!不会报恩只会回头反咬我一口,我当初就根本不该冒险接你回来,让你跟你那个死鬼老爸一起去海里!”
“我真的不记得了。”
“我不管!我一定要知道遗嘱里写了什么!我不管你记不得记得,我一定要看到!”
“不然呢?”宁微澜问。
“不然你就跟宁子昂一起滚,就当我余敏柔孤家寡人一个,从来没有生过谁!”余敏柔指着她的鼻子,厉声责备。
宁微澜只留下,“你是我妈,我一定会帮你。”便推门离开。夜里,医院的走廊空荡荡,四处都有鬼混飘荡,她坐在小花园里,只想着身边如果有一包烟就好了,不会抽,也闻一闻味道,熏一熏自己,将脑子里理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驱散,原本就简单,母亲开口,她便照做,至于心痛难过这类伤,藏在坚硬躯壳下,旁人看不见,也就没有兴趣多谈。
放轻松,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
哪来那么多伤感故事值得悼念,她只愿快刀斩乱麻,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就去找袁医生,袁医生看到她,倒真像见了鬼,原以为这位眼下乌青的小姐是个来讨钱的瘾君子,没想到是随时会发疯会咬人的宁微澜。
“宁……宁小姐,今天你好像并没有预约。”
她有些低烧,轻微的头痛让人不甚清醒。好像一大早喝到半醉,对人对事都没有清醒时的把握。
“袁医生,我求你帮帮忙。”
“呵呵……”袁医生笑得像个傻瓜,用“呵呵”给自己挣三秒钟时间思考,要不要立即打电话向霍展年汇报。
宁微澜精神不济,实在不耐烦跟他啰嗦,抓着领带就往他办公室走,又跟护士说:“把袁医生今天的预约都延后一小时。”
关上门,她自觉躺到小c黄上,“我需要你给我做一次催眠。”
“催眠不是你想做,想做就能做……呃,我是说,你现在精神状况身体状况都不适合……而且,霍先生不会允许你随随便便……”
“你到底是我的医生还是他的?”
袁医生无奈地摊手,“他付我诊费。”
宁微澜一旦焦灼,就开始急功近利,“我现在开五万支票给你,买一次催眠。”
袁医生厚颜无耻,还在装,“我这个人可是有医德的,我的医德底线有一米八高。”他才长一百七十公分,还不知道算没算上增高垫,难怪里自己的医德底线那么远。
她早已经下决心要死缠烂打,从包里抓出一只小军刀,比在自己手腕上,“你不答应我立刻割腕,到时候看你怎么跟霍展年交代,他是要把你从十八楼丢下去或者扔到海里喂鲨鱼我都赞成。”
“宁小姐,你这个人太坏了,怎么要死要活地逼我?”
宁微澜勾起嘴角,笑了笑,“人家逼我,我也就只好来逼你。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袁医生决定拖时间,能拖一秒是一秒,“有办法有办法,我请你吃麦当劳好不好?儿童餐有玩具送。”
宁微澜的刀已经将手腕皮肤划破,“我数一二三。”
袁医生终于投降,“你这样即使做,做完之后搞不好也成神经病。”
“没关系,我已经疯得差不多了。”
袁医生点头,深表同意。
恶魔
“现在,可以想像你站在一个宝塔上,准备下楼梯回到地下的糙坪,这个楼梯共有十级,我会引导你一级、一级向下走,每往下走一步,你就会进入更深的催眠状态,你的身体会更轻松、更舒服,你的心里会更宁静、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