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瘫倒在c黄上,仿佛被拆掉电源,彻底没了生机。
“干爹不是故意的,你怎么样了?是不是痛得厉害?你也是,怎么会疯成这样……”扶着她肩膀,将她转过身来,猛然间撞进一双满是怨恨的眼睛里,细细的血丝爬满眼珠,从前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眼瞳消失不见,眼前是她心中仇恨灰烬,一瞬间被点燃,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不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
宁微澜只是笑,笑到胸口震动,人人惧怕,“霍展年,你以为……你又比谁高贵?你们都一样,霍展年,你们都该死!”
霍展年紧紧抿着唇,扶在她腰侧的手越收越紧,他只差伸手掐住她咽喉,令她窒息,眩晕,挣扎,哭求。
“好,很好。”他松开她,也不管她手臂扭曲的弧度,一下把人摔在c黄上,没有半点怜惜,“我给你时间,好好清醒清醒,明天再见面,我希望你能正常一点。”
终于有人敢上前来,给她一针镇定剂,这下彻彻底底没有力气,任其余人摆弄她手臂,痛到了极致,也不过哼哼两句,眼泪都流不出来,仿佛早已没有生命。
袁医生心有余悸,查看霍展年颈项,只有一条轻微的原子笔印,“还好你反应快,不然今天晚上我有的忙。这样看来,她病情严重,不仅仅是心理问题,最好转去精神科,那里有专业人员,对待这样的病患,驾轻就熟。”
霍展年缄默,看向病c黄上不断喘息的宁微澜,她是一只失了水的鱼,急迫的呼吸换来的也不过是更快的死亡。
而她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泪眼朦胧,望着霍展年,凄凄切切求饶,“我不去精神病院……干爹,我不是疯子,求求你不要把我关起来……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我求你,我求你了……”
“先在这里住一晚,其他的明天再说。”他再也看不下去,转身走出这一片压抑得令人窒息的空气。
留给她的是绝望,无尽的,荒芜一物的黑暗。
“肖姐,你电话响,在办公室里,估计有急事,打好几个了。”凌晨三点,儿子高烧不退,她却要守着这一位吃饱了撑的发神经的富家小姐,这世界太不公平,有人生来就有金山银山,一辈子挥金如土不知生活苦,有人一出生重担在身,做猪做狗打拼,累得回家呕血,还不够人家一顿饭价钱。
来电话也好,不管有没有事,她得出去喘口气。
而宁微澜,早已做好长期抗战准备,霍展年明早要来,不知道又想出什么办法对付她,或者想看她像一条狗一样跪在他脚边求饶?相识多少年,他最享受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她今晚越过他底线,他的隐忍不发,为的是致命一击,他收放自如,要让她彻彻底底服帖,做一件装饰品,任他摆弄。
可惜,最难掌控是人心。
手肘关节已经复位,未见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只做简单处理,包扎完好,一条三角巾悬挂在胸前,看起来倒像遭受家庭暴力,可以去电视台开一台节目,哭诉丈夫多么多么暴力,言语不和则拳脚相加,就像霍展年。
病房在二楼,因为楼层低,窗户不曾封死,粗壮水管设在外墙上,蜿蜒而上,踏脚位置刚刚好。楼下是柔软糙坪,即便摔下去也不过再断一次腿,身体的疼痛算得了什么,多呆一秒都是折磨。
独臂大侠,也要赌一把。
消防安全课程没有白上,两张c黄单足够,打一个安全结,死死绑在一起,一头栓在屋内暖气管上,一头缠在腰上,当作借力。
踩着凳子,翻出窗外,深呼吸,还算顺利,到一楼,水管表面湿滑,踩不稳,索性甩掉拖鞋,光脚踩下去,更稳更安全。
想来今年真是时运不济,摔断了腿,手肘又被拧得脱臼,还无处申诉,要在戬龙城同霍展年打官司,才真是疯了头,不知天高地厚。
住一楼的小朋友哭个不停,要吃这个要吃那个,妈妈耐着性子安慰,宝贝,等病好,天天吃都可以。
多温馨。
平稳落地,没有摔断脖子,是不是也值得庆幸。
凌晨三点,街道只剩一盏孤灯,诉说夜幕的寥落。
一只猫突然从窗台跳下,喵呜喵呜跟在她身边,可惜没有食物,不然也能提供一顿饱餐,你看你,瘦成什么样子。
深夜静谧,多少人已经酣然入梦,多少人还在办公桌前奋斗,多少人喝酒喝到人事不省,还有多少人,同她一样无家可归。
宁微澜会没有地方可去?冷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