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推拒的话语宁微澜说不出口。只好付了咖啡钱,故作轻松,“我请,算作为你践行。”
“只是我还有事情未办,不然一定请你去喝一杯。”
你来我往,这已算给这一段偶遇画上句点,她轻轻颔首,说:“我明白,临行前琐事总是比想象中多。吴太太,再会。”
“祝你幸福的话我说不出口,但还是喜欢他能得偿所愿。再会,宁微澜。”
宁微澜与李殊曼,这两个女人的际遇与交集,到此终于结束。
宁微澜走向热闹卖场,去感受与己无关的快乐。而李殊曼却穿过这条街,走向一辆门窗紧锁却并未熄火的车。
司机也下车去,将空间留给这两位即将诀别的男女。
李殊曼点起烟,整车呛鼻的香烟味,掺杂着她身上浓烈香水,让人头晕胸闷,呼吸艰难。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至于她信与不信,我不敢保证。”
高炎皱着眉看她,对于她的肆意十分不满,“她现在不比从前,不肯轻易相信。不过没关系,慢慢来,滴水穿石,她总有一天会信我。只是你,要走就走得干净点,钱已经汇到你账户,以后你与吴振邦在香港老老实实度日,不要想再来找我,就是输得一分钱不剩孤身回来,我也不会帮你。”
“都说男人狠心,可是没有一个狠得过你,给一笔钱,翻脸不认人,半点情面不讲。只希望有一天,你不会对你那个心肝宝贝儿用这种手段。”
他勾唇,轻蔑讥讽地笑,风华无双,真是个要人命的男人,举手投足,无不是致命毒药。你看他高高在上的鄙夷,都让人通体舒畅,甘心受虐,“这个不劳你cao心,你只管好你的嘴,不要给我添麻烦。”
“我亲手养大的孩子,居然也会有一天嫌我多事。你怎么不干脆杀了我,省去后顾之后?”
高炎无所谓地笑,已打开车门预备离去,“你应当感激她,如果不是怕她怀疑,我一定送你去见高涵。不过这样也好,她不喜欢我杀人,就不杀。你活着,也一样不敢反水。”招呼司机,“阿忠,送吴太太回家。”
好心弯腰,撑在车门上,同李殊曼道别,“拜拜,谢你从前照顾,只是你看错人,我绝不可能做一个听话做事的傀儡,吴太太,祝你愉快。”
一甩手,车门闷响,似乎也在同她告别,再见,永不再见。
至于真相究竟是什么,已无人敢问,无人追寻,它将成为永恒的秘密,埋葬在时光点滴记录的细沙中。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霍展年并未被判死刑,他因检举他人重大犯罪,协助警方破案,被免于死刑立即执行,只判无期,最多坐二十年,兴许上上下下花重金打点,十年十五年就可以假释出狱。
宁微澜从电视里得知这一消息,焦灼难耐,坐立不安,霍展年已成为她生活中不可磨灭的阴影,这一下似乎立刻就能从狱中出逃,查出她住所,杀她泄恨。
“叮咚——”可怕,她居然被门铃吓出一个激灵。
高炎穿一件灰蓝色套头毛衣,抱着一只三个月大的小奶狗,惨兮兮地站在门外。
她开门的第一句话是:“你来做什么?”
他刚才还兴致勃勃的神情,当即委顿下来,两撇眉毛耸拉着,委屈又可怜,“我来把二宝送给你,怕你一个人无聊,不肯让我进门,有它陪着总好一点。”霍展年的事他已提前得知,特地挑这个时间点来送礼,她正脆弱,必不会拒绝。
意料之中,她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并没有关上门,赶他出去,于是窃笑着钻进来,小奶狗扔在地板上,坏心眼地指使它,“去,快去找妈妈,求她留下你,不然你就要跟我一样流落街头没人管了。”
宁微澜不理,他又叫,“怎么了,二宝?你说你肚子饿想吃东西?不是啊,你跟我说没用,你要跟你妈说,妈妈我肚子好饿,不吃东西要死的,怎么办啊?妈妈千万不要赶我出去!”
她这下总算是绷不住了,破功,上前来接过这只仍在发抖的小金毛,取了两条干毛巾铺在地暖上,就当做是小奶狗的临时居所。
“你真是卑鄙到了极点,连一只未断奶的小狗都拿来利用。”
高炎凑过来,对着她嘿嘿地笑,狡辩说:“它断奶了,现在吃狗粮呢。唉……你对我,要是有对这只狗一半好我就满足了,不,三分之一四分之一也行啊。”又咕哝,“对谁都笑呵呵的,只是对我凶巴巴像只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