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去书店买一本字帖,每天撕一张蒙在本子里面,不知道以前苏立临的是哪家的帖子,庞中华还是魏中国的或是什么新兵卫的,他的字一向很飘逸,人如其字。
而他现在又在做什么呢,他总是很忙的样子,疑问慢慢的浮上心头,兀自盯着手下的圆珠笔发呆,看自己写下苏立两个字,然后轻轻的,一笔一画的划掉。
中午曾书忆来找她,开门见山的邀请她吃饭,宋佳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我不跟你去吃什么庆祝新年来临,我们女人又老了一岁,以此做纪念,然后喝的稀里哗啦跟疯子似的,随便搂了个男人,说是人生不妄虚度——虚伪。”
曾书忆震惊,“宋佳南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伶牙俐齿加思维敏捷外加理解深刻了。”
“不是我原创的,剽窃我隔壁女人的。”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虚伪是我的总结。”
曾书忆很无力的撞了一下墙,“不是那种性质的吃饭,是相亲啊。”
宋佳南平静的看了曾书忆一眼,“哦,你也会去相亲啊,你不是发誓说永远不走那种封建道路的。”
“没办法啊,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在当今社会行不通啊,只好倒退百年走封建主义道路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倒是越来越流行。”曾书忆长长叹一口气,“我们一生的轨迹就是这样,上学工作恋爱结婚生子老死,谁都免不了。”
宋佳南笑道,“你不怕我跟你一起去相亲抢了你的青年才俊啊,言情小说里面不都是妹妹抢了姐姐的恋人,好朋友抢了自己的男朋友,去相亲结果陪相亲的凑成了一对,结婚还有伴娘抢了新郎的呢。”
“得了吧,去不去,去不去,这次我娘给我拉了华裔的海归呢,据说特别崇拜中国古今文化,很爱国的一小青年,我怕我招架不住,你说我一商科的,跟他去什么窗前明月光,地上鞋两双啊——不好意思,说错了。”
宋佳南摇摇头,“你到时候还别真把这句话说出口,估计人海龟立刻就变化石了,我跟你去有什么好处啊,今天跨年夜啊,我还要去看跨年演唱会啊。”
“唉,别这么大牌啊,都免费请你吃饭了,到时候有啥古诗词歌赋的,你一定要救我一下,如果此人比较郁闷,你也要解救我,反正就跟你们现场报道一样,灵活机动。”
真的陪曾书忆去相亲,地点定在本市有名的西餐厅,新年时候一对对的情侣特别多,甜蜜到自己都不愿意做炮灰的女配,她很有拔腿就跑的冲动,硬是被曾书忆死拖过去,还未走到桌前,一个半生不熟的中文就飘了过来,“是曾书忆小姐吗,这位是谁,呵呵两位小姐,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啊,快来坐。”
什么叫犹抱琵琶半遮面,她抬起来看那个男人,个子不高,也算是普通海归的一种类型,长的挺建设社会主义的,再转脸看看曾书忆,一脸沉默的样子,心想这个开头就不太妙,连忙打圆场,“我叫宋佳南,是她同事,那个,她不太熟悉,这个,整个流程,怕冷场,所以我来陪她活跃下气氛。”
脚下被狠狠的踩了一脚,她倒抽一口凉气,“呵呵”的傻笑半天,决定牢牢的把嘴闭上。
她觉得这个男人说话实在是花哨到让人郁闷,社会主义男说,“我对人生要求不高啊,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现在金榜算是题名了,他乡也遇故知了,甘露也有了,就差洞房花烛了,哈哈。”
还说,“其实人生最成功的时候,就是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宋佳南默默的低头吃铁板海鲜面,那边曾书忆悄悄的踢她两下,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她缓缓的抬起头,“其实,我觉得,。一个人一辈子成功不成功就看追悼会。”
社会主义男嘴角慢慢的抽了两下,“呵呵”的笑,“宋佳南小姐是跑娱乐版的啊,真是很有娱乐精神,今天看电视啊,胡哥讲话很有力度啊,三个代表说的实在啊!”
“哦,我知道,三个代表,电表,水表,煤气表。”她淡淡的cha话,然后面无表情的对着目瞪口呆的男人说,“难道我说错了吗?”
曾书忆在旁边偷笑,再踢踢宋佳南示意她可以结束了,她站起来微微欠身,走到洗手间门口,摸出电话,准备假扮一回领导打电话给曾书忆,让她现在去跑采访。
窗户微微的开着,吹来点冷风,她伸出手摸摸自己发烫的脸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忽然觉得很无聊,好像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一般,顺着约定俗成的轨迹走下来,按一句话说“人生就是煎熬与忍耐,高中三年煎熬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大学四年煎熬拿到了毕业证书,再三年煎熬拿到了结婚证书,再五年煎熬又拿到了离婚证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