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严真打断了他,“这件事情我会跟淮越说说,能帮上忙就尽量帮。”
姜松年愣了下,惊喜道,“那就太谢谢你们了。”
严真微微一笑,说没关系。
送走姜松年,严真坐在沙发上发呆。坐着坐着只感觉两手冰凉,便慌忙去倒了一杯水握在手中。慢慢地,体温上去了,心神也就稳了下来。
小朋友还在玩水,乐此不疲。忽然一声破裂声从厨房传来,严真一惊,放下水杯忙去看他。
瓷花碗被小家伙报废了一个,严真看了看小朋友的手,见没受伤才放下心来。
她抬头看贴墙根站好的小朋友一眼,“不许玩水了,快去房间写作业!”
小朋友嘟嘟嘴,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严真站在厨房,看着这一片狼藉,忽然感觉从心底涌上来一阵阵的疲惫。
……
……
晚上,顾淮越准一进家门就感觉到有些冷清。
小朋友正一个人无精打采地在折腾他的枪,顾淮越扳正他的小脑袋,“怎么了?”
小朋友一把抱住他的腿,抽泣:“严老师生我气,一下午都不理我了。”
哦?这倒有些稀奇,他拨拨小家伙的头发:“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打碎了一个碗。”小朋友小声嗫嚅道,“这件坏事很严重吗?”
顾淮越沉吟了下,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我先去看看。”
卧室的灯暗着,严真正趟在c黄上,用被子蒙着脑袋在睡觉。
顾淮越走过去,本想替她放轻动作替她掖一下被角,不想却惊动了她。严真睁开眼睛,悠悠转醒,看见坐在c黄头的顾淮越。
“你回来了?”她含糊地说,“现在几点?”
“六点多。”
六点,六点多?严真慌忙起身,她竟然睡了一个下午?!
顾淮越扶住她:“累了就再躺一会儿,晚饭我来做。”
“不累。”她低声说,因为刚睡醒声音黏黏的,比平时多了几分可爱。严真晃晃脑袋,看向顾淮越:“对了,今天姜松年姜副营长来家里了。”
“哦?他有事?”
“他不是快转业了么,可是女儿还在这边上学……”
顾淮越想起来了:“老姜今年是该走了,是房子的问题?”
“嗯。”
顾淮越沉吟片刻,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是说人一走房子立马就收回来的,部队会给他一两年过渡时间的。我等会儿打电话让老姜不要担心,顺便给营房科打个招呼。”
严真听了,不禁有些诧异,“这么容易解决?”
顾淮越失笑:“虽然部队管理严,但也不是没有人性的,都是战友,不能让他们感觉人走茶凉。”
严真愣了愣,笑:“淮越,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的父亲?”
顾淮越一怔。
严真坐在c黄上,蜷起双腿看向窗外,静谧的夜空,很美,适合回忆:“我父亲是八一年的兵,他说这个数字很好,很适合当兵的。后来,在我九岁的时候,我父亲转业了。很奇怪,之前很多事情我都忘了,偏偏这一天记得很清楚。”
那天父亲找了一辆车,将部队里所有属于他的私人物品都搬了回来。没多少,就是一些书和一个背包,还有就是卸下来的肩章。
她站在那儿,不解地问父亲发生了什么事。
父亲对她一向和蔼,即便是此刻也只是笑笑,顶了顶她的额头:“囡囡,爸爸以后不当兵了,跟爸爸一起回老家好不好?”
她懵懂地点了点头,指着父亲搬回来的东西问:“爸爸,你就这么点儿东西啊……”
父亲回答她的只是温暖的笑。
一个真正的军人在离开部队的时候得学会面对社会的现实,可通常情况下他们都不会再向部队要求什么。因为军队将他们历练为真正的男人,使得他们勇于面对一切。她的父亲,就是这样的人。
“那段时间父亲回家跑工作,房子还没着落,于是奶奶就陪我一直住着部队的房子。直到有一天,营房科的人来告诉我们,要收房子了,限期三天。”
“那时候父亲还在家等工作消息,不能直接过来,他托关系联系到了营房科的科长,甚至是主管这件事的副旅长。可是他们告诉父亲,这是全旅的命令,必须在三天内交了房子。”她顿了下,接着说,“其实之前也催过我们交房子,为此还掐了我们的水电。后来父亲找了找人,又让我们住了几个月,父亲为了以防万一,还特意交了几百块的电费。可是这一次不行了,那位科长说,哪怕把水电费全额退给我们也得走。”说到这里,严真的睫毛微颤,顾淮越仿佛预料到了什么,握住了她的手,果然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