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放风时,丁竞穿着囚衣从警车上下来,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个人,双眼逞圆,瞳孔剧烈的紧缩。
丁竞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精致的五官,白玉般的脸盘在阳光下看起来有些不健康的苍白。他紧抿着唇角被武警押解着往前走,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一点也不像在走向不归的路途。
连卫觉得喉咙发干,心脏更是剧烈的跳动着,能再见到丁竞固然高兴,可是若是在这种地方见到,他怎么都激动不起来。他不是早就走了吗?事情也都被他一个人扛下了,为什么丁竞还会被牵扯进来?
连卫紧紧的盯着他,目光复杂难辨。
似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丁竞微微侧过头来,看到他时目光略微停顿了一秒,很快就转过了头,英俊的脸上毫无波澜,似乎他完全就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连卫愣住了,随即而来的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抑郁和憋闷。
丁竞这幅样子是根本还没有原谅他,虽然他也觉得自己过去挺恶心,可是……他已经改了,甚至愿意为了丁竞牺牲所有,丁竞还是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真的回不去了吗?
连卫失落的一直目送丁竞消失,糙地上卷起一阵寒风,瑟瑟的拂过头顶。他长长吁了口气,苦涩的弯了弯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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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意外,丁竞居然分到了他们班,而且和连卫一个监房!连卫有些惊讶,心底又隐隐生出一丝喜悦,不管怎么样,能够时时看到他总是好的。
新人进来,总免不了要受一番欺rǔ,丁竞长得好,即使剃了光头穿着囚服,依旧掩盖不了他出众的外貌和气质。连卫清晰的看到几个不安分的在蠢蠢欲动,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绿油油的眸光。
在这种地方,大家同为男人,有些不是同性恋也生生憋出了毛病,纯粹为了泻火而已。连卫
垂在膝盖上的手指紧了紧,眼神越发阴鸷。
班长老九在边上撞了撞他的胳膊,一双眼凌厉的扫了扫丁竞:“认识?”
连卫“嗯”了一声,几秒后扭头看向老九:“我铁子。”
老九长长的“哦”了一声,心底却有些奇怪,人进来连斜眼都没往这瞟啊,可是想想连卫这小子也不像说白话的,于是心照不宣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
有了连卫和老九在,丁竞几乎没吃什么苦头。那些按捺不住的也只敢看看,偶尔过个嘴瘾罢了。连卫找着机会就黏丁竞身边,吃饭干活都往他边上蹿。
连卫忍了许久还是问出口:“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丁竞默默的吃自己的饭,头也不抬地:“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cao。”连卫哭笑不得,“你他妈逗我呢。”
丁竞垂下浓密的睫毛,嘴唇微微动了动:“不然呢,总不至于是舍不得你,进来陪你一起把牢底坐穿吧。”
连卫一哂,无趣的闷头吃饭。他当然知道丁竞不会是为了他放弃逃跑的机会,他在丁竞心里几斤几两重,清楚得很。
丁竞这人向来不爱说话,在里边依旧保持着这性子,因为有了连卫和老九的照应,也没什么人敢为难他。他每天独来独往,连卫就死乞白赖的缠着他,这诡异的相处模式让老九哥几个看得瞠目结舌。
丁竞在他们一群皮糙ròu厚的粗野汉子眼里,那就是异类。不合群,还爱穷讲究,总有洗不完的袜子和内衣裤。男人嘛,就该有点汗味儿臭味儿才够爷们啊。
连卫是了解丁竞的,这人打小就有洁癖,又爱干净。即使进来了条件大不如前,可是自身卫生他一直很讲究。偏偏丁竞又是个打小娇生惯养的主儿,洗洗涮涮的活儿压根就做不来。
看着丁竞拧着好看的眉头,低头垂眸的专心洗衣裳,连卫也不顾人家爱不爱搭理自己,一个劲儿追人屁股后边搭腔:“我帮你。”
丁竞直接甩了个白眼给他。
连卫悻悻的溜回c黄位找了半天,发现自己实在没啥可洗的,索性找来老九的臭袜子兴冲冲端着盆跑到丁竞边上。
丁竞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连卫,再斜眼瞟他盆里的东西,冷笑道:“你口味变了?”
连卫没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等丁竞走远一点才想起来,我-cao,他不会以为老子看上老九那粗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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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里边的日子单调乏味,有了丁竞之后,连卫发现日子没那么难熬了。每天睁开眼就能看到自己想见的人,在哪里,要呆多久,似乎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连卫的殷勤备至,让身边的人都瞠目结舌,他一反往日的硬汉模样,跟在丁竞后边就像个小媳妇一样。要不是狱规有规定不可以蹿铺,连卫怕是天天都要和丁竞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