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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谁也没有马上说话。周子尧反倒是最镇定的一个,率先解开僵局:“要一起吗?”
唐启森随行的只有助理一人,看样子不是应酬。晚好心里默念千万不要坐下来,可天不遂人愿,那男人脸皮厚的可以,居然拉开她身侧的椅子施然落座。
“正好,一个人吃饭没胃口。”他说这话时目光似乎还钉在她身上,忽然又似笑非笑地说,“有没有打扰你们?”
周子尧极有风度,也笑着回他:“怎么会,吃个饭而已。”
这话似乎别有深意,唐启森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唇角,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姜晚好。那女人低着头吃自己的,像是完全没意识到餐桌上多了他这个人一样。
他眼神瞬间就冷了,看着她微垂的侧脸一字字地说:“正好,回来之后一直没机会和晚好叙叙旧。”
被点名了,晚好想再无视对方都做不到,只好看了他一眼,略一沉吟道:“我记得以前你说,食不言寝不语。”
“……”
唐启森自然也是记得的,以前他总是极少回家,每次回去姜晚好就缠着他说些没营养的话题。他烦不胜烦,于是就拿这话堵她。
现在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唐启森和她对视着,眼底有明明灭灭愠怒的火光,晚好却一点也不怵,将菜单推到他面前:“想吃什么?”
周子尧忍着笑,手指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道:“这里的羊排还不错。”
“和她一样。”唐启森却指了指晚好的盘子对适应授意道,看也没看周子尧一眼。
周子尧也不甚在意的样子,端起手边的红酒抿了一口。
助理听唐启森交代了几句就提前离开了,临走前不可思议地看了眼姜晚好。难怪白天说起炒她鱿鱼的时候老板反应那么强烈,原来是故人,而且看样子关系非同一般啊。他又看了眼周子尧,啧,上流社会的男女关系还真是复杂。
因为那句食不言寝不语,唐启森是怎么都抹不开面子再开口说什么,可他心里很不痛快,从进餐厅看到这两人面对面而坐相视一笑的那刻起,心里就腾腾地烧着一团火。
他最好的朋友,他的前妻。
而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之好,他竟然一丁点都不知道。以前姜晚好就是个事儿精,见天闯祸惹事,其实也不怨她,那会儿她年纪太小,才刚二十出头罢了。可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替她收拾残局?于是很多时候都把那麻烦精甩给周子尧。
开始的时候周子尧还会和他说几句,比如劝他多关心下自己老婆云云,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闭口不提姜晚好的事了?
他再看向对面的男人,眼角微微眯起,忽然有股怪异的感觉。周子尧这四年来,一直和姜晚好都有联系?
周子尧也正好抬头,与他目光相撞时坦然一笑:“考察的事完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唐启森看了眼姜晚好,忽然笑了:“不急。”
周子尧也觉察到了他的反应,手指轻轻叩着酒杯杯座,半晌才说:“婚礼不是下个月?不用回去准备?”
这话一出,餐桌上似乎比之前还要安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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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回去的路上,周子尧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晚好诧异地看向正在开车的人:“为什么?”
周子尧薄唇紧抿,下颚的线条绷得紧紧的,他抽空看了她一眼,说:“我看到启森出现,心里有些慌,当时只想让他知难而退,忘记考虑你的感受了,抱歉。”
晚好重新转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车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微微一笑的面容,她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这次换周子尧怔住。
“我和他都离婚这么久了,他再娶很正常。”晚好如是说着,深深吁了口气。
看着她露出毫无芥蒂的笑,周子尧也无从分辨此刻的她究竟是真的释然还是强颜伪装,他沉默片刻,又低声问她:“那你呢?既然无所谓,是不是也该考虑下自己。”
晚好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蜷拢。
“晚好,我想我会是你身边最合适的人选,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说出这些话,我考虑了很久。”
车子到了晚好家楼下,周子尧却没马上放她离开,侧过身认真地将剩下的话说完:“我知道你不爱我,可不要紧,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有信心。”
晚好咬了咬唇,看他时有些不自在:“周子尧,我觉得很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