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东西往车前的cao作台上一放。
沈巡看了一眼,只看清是一张卡,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东西?”
“身份证。”骆十佳的表情严肃了起来:“李全家里发现的。”
脑海中一闪而过拿到这张身份证的情景。
两个不更事的孩子将身份证也当做洋画,在那拍来拍去,但身份证又硬又重,掌风始终带不起来。孩子懊恼的表情引起了骆十佳的注意。她悄然起身走了过去,地上那张身份证上,赫然是长治的照片。她整个人吓得后背都凉了。
“长治的身份证为什么会在他家里?”骆十佳满肚子都是疑惑:“那场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没有查清楚?”
沈巡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拿起了那张骆十佳放下的卡片,看了两眼,确定是长治的证件无误。
沈巡的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心里也开始和骆十佳一样各种猜想。
“你的意思,是长治和李全为了钱,一起制造了这场事故?”
“不排除这种可能。”骆十佳紧蹙着眉心,她的手紧紧攥着安全带,良久,她又道:“长治的失踪实在太诡异,所以……也有另一种可能。”
骆十佳侧过头去,半晌才残忍地对沈巡说出了另一个可能。
“长治去了哪里?他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
☆、第四十章
停了车,沈巡靠着驾驶室的车门抽了一支闷烟,骆十佳坐在副驾没有动。也没有试图去探究他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她知道现在沈巡心里难受,不打扰,是她唯一能做到的温柔。
沈巡这一支烟抽了很久,天都黑透了,他才带着一身的凉气重新回到车里。
寒气下来得很快,夜雪不期然地下了起来。挡风玻璃上不断落下雪花,沈巡开了雨刷将那些形态不一的雪花刮了个支离破碎。
冬天的山里到了夜晚就显得格外寂静。雪纵横交错地下着,带着簌簌的声响,大约是雪籽掠过山石和树林发出的声音。路上没有路灯,路况也不算太好走,沈巡开得不快,但凡走过的路,都留下两道长长的车轮印。地面渐渐被积雪铺白,描绘出了一个光亮的雪国世界,与天空的幽蓝形成明显色差。
终于开回镇里,路面的积雪已经有些厚度。下车后,沈巡走在前面,每踏出一步,地面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骆十佳跟在他身后,顺着他踩出的脚印来走,以防雪水沁湿她的鞋。两人腿不一样长,沈巡为了迁就骆十佳,特意走得很慢,步子也迈得比较小。
招待所那一条狭窄的小路此刻是那样安静也那样漫长。世界银装素裹,已经被遮住了原本的模样。昏黄的路灯之下,雪花在小巷里漫天飞舞,仿佛填平了时光的沟壑。雪花落在骆十佳手上、脸上、后颈,十分清冽也十分透彻。
骆十佳最终还是走乱了沈巡踩下的脚印,她忍不住两步上去擒住了沈巡的手。天地之间是那样冷,她每一下呼吸都带着寒气,动作也很是笨拙。
她想也不想地扑进沈巡怀里,沈巡的外套又湿又硬,上面还有没有融化的雪花,膈得骆十佳的脸冷得都不知道疼了。
沈巡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他拉开了外套的拉链,将骆十佳收进了衣服里,丝毫不在意她身上的湿气。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沈巡的体温唤醒了骆十佳心底最深的眷恋。她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钻,半晌都没有动。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果,我都会陪着你的。”骆十佳抱着沈巡的腰,瓮声瓮气地说着:“我知道说这些,你会很不齿。可我还是想告诉你,在这个国家,煤矿出事,都不会照实报。我可以帮助你,以最少的钱,最少的事故人数,最小的代价,保住矿井,解决问题。”
骆十佳没有说假话。生意场上没有所谓的良心,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中国最有名的电商企业家也曾说过,不赚钱的企业是不道德的。员工、投资人给予了信任给企业,企业最基本的,是要以利益作为回馈。闫涵是怎样迅速积累的财富,骆十佳心知肚明。沈巡若要拿出闫涵那股子狠劲,不去拼良心,也许事情早就解决了。
沈巡自然明白骆十佳说的理。当初沈巡不赞成投资煤矿,他们资本不足,背景不厚,投煤矿无疑有几分炮灰的意思。若不是长治坚持要投资煤矿,沈巡不会跟着他赔上身家。长治急于发财,急于功成名就摆脱家人的桎梏。沈巡知道他是为了什么,所以他没有反对。作为兄弟,他唯有支持。
如今,长治失踪。最坏的那一种可能,沈巡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