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乘胜追击?”他对这个回答倒是有些意外。
“《盛世京华》能够维持一段时间的热度,到时候别的访谈节目估计我也会接,不会淡出公众视线。”她抿了抿唇,很认真地和他道谢:“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提拔。”
“举手之劳。”他倒是不在意,微微撩开古装的裙摆,坐了下来。
秦暖阳其实是真的喜欢演员这个职业,先不说她有没有天赋,因为程安安的原因,她从小就对这个职业有别样的关注,后来真正的踏入这个行业,虽然知道它辛苦,也知道它鲜少才有半寸光明,却依然还是喜欢的无法自拔。
尤其偏爱古装。
入戏的时候,就像是真的变成了那些人物,重新走了一遭,看尽了那时候的人心浮华,体验了各种不一样的感情,为了角色的悲痛而感伤,为了那一点的微薄而心醉。
这些,都是她喜欢的。
所以有时候累得说不出话里,也始终咬牙坚持着,不为了人前光鲜,只是因为喜欢那些故事,或婉转的,或内敛平淡的,或轰轰烈烈的故事。
《夜长安》最后一场戏,是叶长安被皇帝以皇太后病重想见她为由召进皇宫,当做七皇子质子软禁。七皇子打着清君侧的旗号而来,逼宫而反。
临进宫前,他承诺叶长安,待繁华落尽,他踏马归来,迎她为后。
叶长安知道自己一去无回,千般心思都隐藏在了心里,连夜进了宫,被皇帝软禁在了皇太后的殿中。
她长跪佛堂前,持着他送的一百零八颗紫檀念珠替他祈祷,整整几日都伏在窗前抄写佛经。
最后那日收到宫外传递来的今夜就动手的消息后,无尽的苦涩下,终是落笔写了一封绝壁封存下来,由自己身边的亲信交给他。
他的大军兵临城下时,她被抓起来,逼上高高的城墙,以示威胁。
叶长安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见他身后兵马数万,知道他手里握着兵权此役必胜。
看着他抬手一挥,大军马前无声全听他的号令,终是满足得笑了。
原本她身旁安排着的人是他的人,但这也是皇帝试探防备的棋子之一,为了他的大业,为了她的族人,为了万无一失,他能坐拥江山,她却毅然踏进了皇帝设下的陷阱里。麻痹了皇帝,也麻痹了他。
七皇子看着高高城墙上的她,不敢置信。
叶长安在夜色里凄凉的笑,笑自己为了他,为了他的江山,甘愿牺牲自己。随即,转身扑向了身后的利剑,穿心而死。
成全了他,也成全了自己。
成了他的帝皇梦,也成全自己不用成为他的六宫粉黛三千佳丽,她要得始终是他心尖上唯一的位置,而不是母仪天下。
绝情,亦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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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的时候却出了一点意外,最后一幕是城墙上的对峙。导演刚好喊完“ok”的下一秒,不知道哪头马受了惊,突然发起狂来,一个群众演员从马上被摔了下来,连带着别的马匹都躁动不安起来。
沈默哲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手臂骨折。
因为很多配角都已经杀青回去了,片场留下来的艺人除了主演之外寥寥数人,沈默哲的经纪人便直接拉上她和小凌一起去帮忙。
秦暖阳原本想推脱给场务,可随即想到沈默哲和她好歹是同一个公司,交情也还不错,这么做反而是自己不懂事了。便直接和小凌坐上沈默哲的保姆车,一起去医院。
凌晨两点的医院,寂静又空旷。
秦暖阳陪着沈默哲拍片打石膏,沈默哲的经纪人则跑上跑下交费,小凌偶尔搭把手,忙了一个小时多这才出院。
沈默哲一晚上被折腾得够呛,脸色都惨白的,怕是痛得不清。
他的经纪人满怀歉意地对着秦暖阳千恩万谢,看清她眼睑下方的乌青时,更是一路从医院道谢到门口,反而弄得秦暖阳哭笑不得。
“没关系,我和沈默哲也是朋友,这点小忙应该的。”
几个人一路走到车前,刚准备上车,沈默哲突然用完好的那只手轻轻地拉了她一把。
秦暖阳回头看向沈默哲,问道:“怎么了?”
因为疼痛,沈默哲的脸上隐隐苍白,但此刻唇边却漾开浅浅的笑意来,朝对面的马路抬了抬下巴,“你看是谁来了。”
秦暖阳转身看过去,就看见漆黑的夜色里,他正靠在车头,指尖夹着根烟,一双眸子里印着那明明灭灭的烟头,深邃间引亮了一簇火光。
秦暖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把小凌交托给沈默哲之后,快步就往马路对面跑去。
医院门口的这条马路,还有行车和行人走动,她一边看路,一边飞快地往前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