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顶男一愣,随即点头,“嗯,下不为例啊。”
陈星泽独自一人回到教室,屋里静极了,他环视一圈,这就是他即将要呆三年的地方。陈星泽坐回最后一排的位置,觉得有点疲惫,闭上眼睛趴到桌子上,等着欢迎会结束。
同学们大概会以为他是个神经病吧,开学第一天就闹出这种事。
额头抵在桌子上,陈星泽将脸埋到黑暗里,苦笑出来。
可他不后悔,当时情况下他只能想到这样的方法,他不知道这对于尤小林算不算帮助,可能其他同学早就已经在别处看过贫困生的名单,他完全多此一举。但多此一举也无所谓,要他什么都不做看着尤小林苍白着脸供人议论,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鼻腔里忽然涌入一股清甜的薄荷味。陈星泽有些奇怪,慢慢抬头,高大的男生弯着腰,两根手指捏着薄薄的口香糖片,正试图往他鼻子边送。
“发现了啊。”陆昊咧嘴一笑,将口香糖放到陈星泽面前,自己也挤到旁边座位里。
陈星泽有点懵。
“……你怎么在这?”
“偷偷跑出来的啊。”陆昊理所当然地说。
你这个体格是怎么偷偷跑出来的?不等陈星泽再次发问,陆昊担忧的眼神已经看了过来。
“你没事吧?”
“什么?”
“班主任不是给你叫出去了?他说你什么没有?”
“哦……没有,让我下不为例。”
“那就好。”
陈星泽看到陆昊明显松了一口气,心里一暖,陆昊是真的在关心他。
“你为什么忽然那样了?”陆昊又问。
也许是因为陆昊的气质太过阳光,眼神太过明朗,亦或许是陆昊的关心让陈星泽感受到了安慰,他对他说了实话
“因为看不惯学校的做法。”
“什么做法?”
陈星泽冷着脸说:“把贫困生叫台上去展览。”
陆昊清亮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有点不解。陈星泽皱眉,“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难道真的是他关心过度了?
“什么时候的事?”
“啊?”
陆昊一脸疑惑:“我怎么没看到什么贫困生上台?”
“……”
陈星泽这才想起事发当时陆昊好像一直在翻腾口香糖。
他忽然泄了气,浑身无力地躺回桌子上。陆昊在一旁后知后觉地说:“是因为这样你才搅局的?惹出混乱让大家不那么关注贫困生?那里有你认识的人吗?”
认识的人……
爱了六年的人算认识的人吗?
陈星泽无奈地笑了一声,轻描淡写道:“啊,有我朋友。”
他说完沉浸到回忆中,后发觉半天没有动静,转过头,发现陆昊正瞪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自己。
陈星泽被盯得发毛,直起身子,“干嘛啊?”
“太帅了。”
陆昊神色异常肃穆,他拉住陈星泽的手,怕他听不清似的,坚定不移地重复道。
“陈星泽,你太他妈帅了!”
可怜陈星泽一张GAY脸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球击得通红。
“什么啊……”他嗫嚅着甩开陆昊,看向一旁,随手给自己扇了扇风。
第7章
幸运的是陈星泽并没有因为礼堂事件被同学孤立,相反,大家对他很好奇。他莫名其妙成了班级的活跃分子,加上音乐特长生的身份,他被谢顶男任命为文艺委员。
刚入学时期,陈星泽满脑子都是尤小林。白天坐在教室里,想到跟尤小林只有几班之隔,陈星泽就忍不住笑。
因为这场漫长苦涩的暗恋,陈星泽的感情世界比其他同龄人复杂很多,他多愁善感,时喜时忧。
为了能给无处寄放的心情寻个落脚点,陈星泽养成了看书的习惯。国内国外的都看,从血淋淋的《活着》到宁静的《瓦尔登湖》,从凄美哀伤的《挪威的森林》到昏昏欲睡的《追忆似水年华》。
他总觉得照这样下去,自己可能要在文艺青年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没有陆昊这个人存在的话。
“在干啥?”
某节体育课前的课间活动时间里,陈星泽坐在cao场的葡萄架下发呆,陆昊跑过来找他。
陈星泽幽幽道:“在想张爱玲。”
上节美术课听不进去,陈星泽翻阅了一本写张爱玲的书,他在里面读到了当年张爱玲写给胡兰成的名言——
“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