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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么?
他喘着气,抬手抚去额上的冷汗,慢慢坐起了身来。随他举动,毯子轻轻滑下,寒冷瞬间将他包围,让他不由自主地发抖。他花了些功夫定下心来,睡意,却已一扫而空。他披衣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近四更,外头皎月朗朗,万籁俱寂。他漫无目的地走了几步,便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燃着营火,正有人守夜。他一眼认出那守夜之人,含笑走了上去。
“流徵师兄。”穆羽走到营火旁,轻轻招呼了一声。
流徵早已察觉有人来,见是穆羽,他微微颔首,算作回应。穆羽在他身旁坐下,也未再说话,只是默默烤着火。
片刻沉默之后,倒是流徵先开了口,道:“你身子虚弱,多睡会儿才是。”
穆羽闻言,低头浅笑,道:“是啊。只是睡不着。还请师兄开副安神的方子给我吧。”
流徵一听,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纸包来,递给他道:“和水服食,一日三次。”
穆羽一怔,旋即笑出声来:“还有这样的啊……”
见穆羽迟迟没有接药,流徵的眉峰微微一敛,道:“要或不要,直说一句。我没空陪你打哑谜。”
穆羽的笑容渐黯,他低下头去,怅然叹道:“师兄,我是不是挺惹人烦的?”
“嗯。”流徵应了一句,又将纸包收了回去。
穆羽听得这个回答,苦笑着又叹一声。他低了头,轻声道:“她也一定这么想罢……”
“你若是指曲姑娘的事,问孟角师兄就是。”流徵道。
穆羽笑了笑,道:“我知道孟角师兄对她说了什么,但她不提,我如何去问?何况,也未必是因孟角师兄,她才……”
穆羽说着说着,又自己停了下来。他侧头看了看流徵,道:“我说这些,师兄不会觉得烦吧?”
“你要说就说,问我做甚。”流徵答毕,自顾自料理起火堆来。
得他这句话,穆羽反倒放了心,权作是自言自语了。他放缓了语速,低低诉道:“其实我找她报恩的时候,她就说过不需要。要我的余生相伴,只是她随口玩笑而已。但这种事,如何能拿来开玩笑啊。为此一诺,我放下了一切,甚至欺瞒师门……她还说,是因为不喜欢我的长相……”他说到这里,伸手扶上了额头,掩去自己满目的戚然,“我承认,硬要留下报恩,大半是因为赌气。但相处之后,我觉得,她不要我的余生,只是怕耽误了我。如此一来,我便更不能辜负她……可原来,这都是我自以为是……”
流徵皱了皱眉头,道:“如何就‘自以为是’了?”
穆羽苦笑着,道:“我自以为留在她身边,多少也有护卫照顾之用。但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我。为我造屋舍,找食物,甚至还传了我一套养息的心法……而我,口口声声说要报恩,什么也没做不说,还差点害死了她。她救我于危难,而在她危难之时,我却连阻止同门都做不到……她说得对,我的余生,还不如一瓶子仙泉水有用。”
这番话下来,连流徵也无话可说了。
穆羽愈发压低了头,声音亦更低弱,“她一定已经忍耐了很久。是我太自以为是,非要到她忍无可忍,才能明白她的心情。可即便她已忍无可忍,却还在为我着想。她说要我为她远行,画下名山大川给她,其实是怕我难过,故意宽慰我而已……如此用心,我除了答应,还能如何?可我……”他苦恼地叹了一声,语气已然哀怨,“可我不会画画……”
流徵见他这般,也不说话,只是抬手摁上他的头,轻轻揉了揉。
察觉那只手的力道,穆羽敛了情绪,释然而笑。他抬起头来,坐直了身子,对流徵道:“多谢师兄听我唠叨。”
“不谢。”流徵收回手去,淡淡应道。
穆羽笑望着他,道:“若我日后有烦着师兄的地方,请师兄一定直言相告。不然我后知后觉的,未必能体察。”
“这是自然。”流徵看他一眼,道,“你也是。有什么就说。口是心非,终究是自己吃亏。”
穆羽抿着笑,也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流徵见他如此,也不在这话题上多做功夫了。他看了看天色,对穆羽道:“天就快亮了,再去睡会儿吧,一早还要赶路呢。”
穆羽应了一声,站起了身。他刚要告辞,忽觉一股魔气森烈,自上而下迫压而来。流徵亦有察觉,起身戒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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