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安公主忍无可忍,上前一把打翻酒觥,怒道:“阿兄!”
酒觥砸到地上,泼出的酒液弄湿了团花地衣,一片狼藉。太子终于懒洋洋地抬眼,语气却透着股不耐,“你怎么来了?”
她咬紧下唇,“你不希望我来?”
太子轻哼一声,“有话就说吧,孤没耐性陪你绕弯子。”
她气极反笑,“阿兄当然没耐性,你现在脑子里除了你的权位还剩下些什么?恐怕连我这个妹妹你都不在乎了,恐怕连母后……连母后的仇你都不记得了!”
太子不说话,握着柳姬的长发把玩。兴安公主气得肩头乱颤,“我都听说了,你和齐王一起南山围猎、彻夜未归,你们还击缶高歌、喝酒作乐,好生快意啊!阿兄,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和他联手了?”
太子看着她,不屑地笑了下。兴安公主声音陡然尖锐,“为了对付三皇兄,你居然和害死母后的凶手联手了!”
气氛死一般的僵硬。兴安公主胸口剧烈起伏,太子面沉如水,而一直如波斯猫般窝在太子胸口的柳姬慢慢直起身子,红唇轻启、吐字如兰,“公主殿下,长兄如父,你太失礼了。”
殷如猛地转头,端端和宜熙的目光对上。
这还是认识一年多以来,两人第一次在戏中交手。
看得出来,殷如为了这一刻也准备已久,宜熙想要压倒她,殷如何尝不想?这一刻,两人仿佛被角色附体,就连对视都火花四射。
殷如冷冷地看了宜熙片刻,轻轻道:“我与皇兄谈话,几时轮到你这个卑贱的奴子cha嘴?”
那样的轻蔑,如同之前每一次,她和许暮洲金童玉女、受尽追捧,她总是这样看着她,不断用眼神让她明白,她到底有多卑微。
宜熙默然一瞬,勾唇笑了。她重新依偎进黎成朗怀中,仿佛受尽宠爱,小猫般蹭了蹭,“原是妾与殿下在饮酒,公主生闯进来,却嫌妾多余。公主殿下,这是妾的地方,不是您的;殿下想要陪伴身侧的人也是妾,不是您。”
殷如受此大rǔ,气得脸颊都白了。她看着黎成朗,半是委屈、半是控诉,“阿兄,你就由着她这么羞rǔ我?羞rǔ你唯一的妹妹?”
黎成朗半闭着眼睛,片刻后才淡淡地吐出一句话,“好好的酒,却教你糟蹋了。爱妃,为孤再斟一杯吧。”
“诺。”
宜熙为太子斟酒,清澈的液体淙淙流出,汇入金杯。她将酒觥递给太子时忽然笑着抬眼,长睫轻颤、眼波流转,里面明明白白写着奚落。
那神情让殷如想到从前,有次上节目,她用尽手段把宜熙堵在活动场地外面,可许暮洲却不顾经纪人的反对跑出去找她。她看着许暮洲将她带到后台,叮嘱她一定要等他回来,在别人没注意到的瞬间,她就这样冲她笑了。
仿佛在说,你现在明白,真正多余的人是谁了吧?
“你……”
“卡——”覃卫东不耐地大喊,“殷如,你怎么回事儿!”
殷如尴尬地站在原地,连声道歉,“对不起导演,我……”
“你那么怨恨地瞪着宜熙做什么?你的情绪应该集中在太子身上,你失望的点在于你哥哥没有护着你,你哥哥由着别人羞rǔ你,而不是和你哥哥的小老婆斗气!搞得清楚重点吗!”
覃导拍戏的时候脾气向来很差,殷如也非常怕他,“对不起导演,我知道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肯定不会错了!”
副导演小声嘀咕,“可惜了,刚才那条太子的表现堪称完美。”
覃卫东说:“还有,柳姬第一次开口时,你看她的眼神也有些过头了。你跟她之前没有过节,对她的情绪应该是轻蔑中带着无视,你却表现得像有深仇大恨,感情过分充沛。这一条注意下。”
“我……我明白了。”
殷如深吸口气,慢慢转过身子。因为喝了酒,化妆师上前检查宜熙和黎成朗的妆有没有花,还有人替他们整理头套。宜熙被人群围着,一动不动地任由他们摆弄,却在察觉到殷如视线的同时看过来,三秒后,客客气气地笑了。
如果她耀武扬威,如果她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殷如恐怕都不会这么生气。可是她居然这么冷静,就好像击败她、害得她NG被骂是意料之中,她早就猜到会发生这一幕,所以毫不吃惊。
右手攥紧,尖尖的指甲掐进了皮ròu中。
后面的拍摄简直是场噩梦。这一场是兴安公主的重头戏,导演对她要求极高,而殷如被扰乱了心神,频频出错,连一开始的水准都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