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声带着众人跑操训练,从三千米到俯卧撑,从引体向上到仰卧起坐。路知意跟着一队男性队员步调一致,也不喊累,不过一个小时功夫,已经满头大汗。
陈声仿佛没看见似的,经过她时,顶多淡淡地说一句:“五指并拢,动作标准点。”
或者伸脚踢踢她的腿,“腿打直,膝盖不许离开地面。”
一旁的贾志鹏频频回头看她,见她面红耳赤还咬牙坚持,忍不住出列:“报告队长,路知意是新队员,又是女孩子,我认为应该减轻训练强度,分开训练。”
陈声:“你是队长我是队长?”
贾志鹏面上一红,“我只是提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驳回建议。”
“……”
路知意感激地看了眼贾志鹏,“不用减轻强度,我能跟上。”
陈声也并没有半点赞赏的意味,淡淡地看她一眼,“你必须跟上,不然就离队。”
众人一阵沉默,看他那么严苛的样子,都不敢吭声了。
陈声眉头一皱,“都继续做,停下来干什么?我让你们停了?”
大家又赶紧继续仰卧起坐。
一整个上午,队伍的节奏就是训练一小时,休息半小时,训练一小时,休息半小时……
十二点整,解散。
路知意的衣服都湿透了,再看看周围的人,没一个不是落汤鸡。
事实上不止他们这队,训练场很宽阔,远处还有其他队在训练,基本上强度都差不多,就跟军训似的。
很难相信一个行业的人每天都在重复这样的训练。
可路知意是知道的,所谓飞行救援,并不单单是飞行,飞行不过是辅助罢了,真正重要的分明是救援。要想在海上作业,在空中作业,体能是最基本的要求。
众人三三两两去食堂吃午饭,凌书成叫上路知意,“走,食堂去!”
路知意回头一看,陈声独自一人往办公楼走了,迟疑片刻,对凌书成说:“你和韩师兄去吧,我找队长有点事。”
说完,她快步朝办公楼走去,试图追上那个身影。
宿舍的热水器很好用,但淋浴喷头似乎有些年头了,出水不顺畅,还老是卡住。
马桶有点堵,冲水时迟迟下不去。
还有,制服什么时候发?她的职工卡又什么时候下来?
路知意是新人,这些事情不好越过陈声,直接去跟政治处反映,所以只能去找他。况且他那人,如果她让凌书成帮她转达,他肯定要不高兴,多半还会冷嘲热讽回答一句:“她哑巴了,需要你当代言人?让她自己来。”
最后一个原因,她无声地叹口气。
哪怕他总是刺她,她还是忍不住想跟他多说几句话。
路知意追进了办公楼,看见陈声上楼去了。
她快步跟上去,结果刚到三楼转角处,就看见刘建波停在那,恰好和陈声打了个照面,两人说起话来。
她赶紧往楼梯下走两步,免得撞上去。
可两人说话的声音无可避免传进她耳朵里。
刘建波问:“看见短信了?”
陈声:“嗯。”
“我今天上午从窗子里看见了,你让路知意跟着大家一起训练的?”
“是。”
刘建波略一迟疑,“我叫你来就是想说说,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看她训练到后面,好像体力都有点透支了。好歹男女有别,你这么一起训练,会不会让她吃不消?”
路知意听见自己的名字,憋了口气,靠在墙壁上进退两难。
下楼离去吧,一定有声音,颇有种做贼心虚的意味。
上去吧,那就刚好打断两人的谈话了。
结果她没来得及动,就听见陈声开口了。
“基地批准她入队,是因为她能力出色,而不是因为她是女性。如果她进来之后,我对她处处照顾、特殊待遇,别人会怎么看她?他们会理所当然认为她弱,认为她需要保护,认为她只是个摆设。那么她进队的意义,就只是为基地增添一名女队员,当一道风景线了。”
刘建波皱了皱眉,“可你也不能过度苛求啊。训练是一回事,把人往极限上逼又是一回事——”
“您知道她的极限吗?”陈声从容不迫地打断了他。
刘建波一顿,疑惑地看着陈声。
陈声目光平静地对他对视着,“我有分寸。她的极限远远不止眼前这样。”
思索片刻,刘建波才说:“你有分寸就好。人我已经交给你了,怎么训,按理说是你的事,我也不该质疑或者过多干涉,但她毕竟是个姑娘,上面也挺重视的。如你所说,她确实是因为能力出色进来的,可我看着,上面也有一点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