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陆希这人若是杠起来,任你磨破嘴皮子都不会眨一下眼。
易司城还是找不到安芮,他不免无奈,只好打给自家小区保安,让他帮忙看看家中究竟有没有人。而后又不放心地打给华晟晞,“兄弟,帮个忙,若是有安芮的信儿一定告诉我。”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顿,“司城,你不是回家了吗?人不在?”
易司城知道这事儿若再说下去,必定要从莫然嘴里传到安芮那儿去,他和陆希本没什么,可事情若是传几圈、描几笔,说不准就变了味。
易司城只好打了个马虎眼,“公司临时有急事,我待会儿再回去。”
华晟晞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叮嘱了几句,说男人若是让女人失望一次,再想让她全心全意信任你,难上加难。
易司城自知华晟晞这是旁敲侧击,同为男人,谁还不曾风流过?却又都是在遇上生命中的那个她之后,彻底收心,一改顽劣。
易司城揣着心思回到吧台前落座,陆希明亮的眸子朝他瞥了瞥,方才的讥讽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温柔乖顺。
男人轻啜几口,心想这陆希也不是下三滥的女人,对付男人最懂得如何拿捏力道,该撒娇的时候撒个娇,该狠的时候绝不心软。
足可谓张弛有度。
陆希端起酒杯和他碰了碰,一饮而尽,眼里泛着血丝看着他,“我最后一次见到蔡韵如,已经是三年前的事……”
*
安芮窝在床里,翻来覆去睡不着。
家中座机来了不下十通电话,每次她都迅速掀起被子跳下床,拖鞋都顾不得穿,跳脚跑过去看来电显示。
全部都是易司城打过来的。
她咬咬牙,狠了狠心,无视掉。
电话响到第二十几通的时候,她干脆蒙上被子装作听不见。
后来电话铃终于不吵了,她的心却愈发平静不下来。
安芮煎鱼一样在大床上前前后后翻滚了几遍,终是跟心底那股别扭劲儿拗了过去,披上外套趿了拖鞋,进厨房。
翻了翻冰箱,煲汤的食材勉强够用。安芮围上围裙,抬眼看了看表,时间应该来得及。
她知道易司城今晚喝的有些多,华晟晞自己滴酒不沾却要劝他酒,口口声声说他抱得美人归,理应多喝几杯。
不过,他今晚那般喜悦,她却是第一次见到。
细细回味席间场景,那空气里的味道,似是被蜜浸过一般甜,丝丝缕缕沁出的香,萦在鼻尖,挥之不去。
安芮不禁撇了撇嘴,自己是越来越没出息了,明明是为陆希来家里拿文件的事怄气,却怄着怄着自己先败下阵来。
安芮边想边切葱,刀法虽不精,却也拿得出手。
在澳洲和美国那几年,她虽贵为安氏千金,穿金戴银开豪车,却在生活方面从不让他人介入,洗衣做饭完全凭自己。
这也不完全是陈迟的关系,虽然那时候她想的更多的,是用自己的手,抓住男人的胃。
尤其是在莫然家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对于小两口来讲,家里面多一个哪怕是洗衣煮饭的阿姨,都会觉得碍眼。
还是说,她安芮的排外心理太强,眼里融不进沙子?
可保姆又不算什么沙子,能算上咯人的沙子的……怎么也该是陆希那样的人吧——
安芮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想出这么可怕的念头,如此刻薄而又醋劲儿十足的胡乱猜疑,太不像她。
安芮正经的心惊,手一抖,刀锋划上指甲顺势一偏——
干干脆脆在左手食指上切出个口子。
看着案板上滴滴拉拉的血,安芮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不会是……易司城出了什么事吧?
根本顾不上疼,安芮用水简单冲了冲伤口,拿出纱布匆忙包了几下,跑去客厅抓起电话就拨他的手机。
……关机。
安芮又拼命抑制着颤抖打给莫然,被告知,华晟晞一个小时前还跟易司城通过话。莫然在电话那边好说歹说,终是把濒临崩溃的安芮给稳住了神儿。
“我和华晟晞出去找找,你别急,在家乖乖的。”
“然然,我也去。”
“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说不准他一会儿就回去了,啊。”
安芮放下电话,却怎么也放不下自己的心。
原地踱了好几圈,恨不得骂死自己,安芮啊安芮,你没事闹什么别扭玩什么失踪!他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你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安芮越想越怕,最后她干脆冲进厨房,继续熬汤。
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反正易司城一会儿就回来了,再不快点煲汤,他的胃喝了那么多酒会受不了的……
安芮围着灶台忙活着,心里反复暗示自己,司城很快就回来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