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芮眼角泛红。被辣的。她安慰自己。
陈迟的表情,波澜不惊,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安芮胃不好,刚刚根本没吃几口东西,突然这么猛地喝,怕是又要疼上一阵子。
桌子下的拳,暗暗握紧。
易司城,你就忍心?算什么男人!
又斟上一杯,“易总,来,刚刚那杯不算。”
易司城从安芮脸上移回视线,“嗯?”
陈迟笑,冷淡无情,“我从不和女人喝酒。”
男人扬眉,好看的侧脸泛着晦暗不清的弧线,“陈总的意思是,刚才芮芮那杯,白喝了?”
陈迟的手顿在酒杯上,他听他叫她芮芮。
芮芮……
易司城好整以暇,陈迟眼里的悲愤,悉数收纳。
安芮倏地起身,“陈总,你不跟女人喝酒,可以。但我是易总的人,我喝和他喝是一个意思,何必这么较真呢?难不成,你对我们易总……有意见?”
说罢,玻璃杯又见了底。
陈迟握在酒杯上的手,恨不得一把将其捏碎。
她说,她是易司城的人?
陈迟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陈迟,你还在怀疑什么?坚持什么?
两年前人家都把婚戒戴给你看了,你就死心吧。
陈迟怨恨地提起杯子,一饮而尽。
“易总,我还有事,各位,先告辞。”说罢拂袖而去。
安芮撇撇嘴角,幼稚。
悠然落座,却惊觉胃部开始悄悄不适。
易司城的脸,自陈迟离开后,就冷到极限。
感受到身侧人的骇人低气压,安芮默不作声,拿了筷子,安静地吃着桌上的菜。
搞不懂这帮男人,摆着美味佳肴不吃,非要去拼酒。神经病。
韩轩见屋内陷入尴尬,又深知易司城和安芮俱在怄气,忙示意桌上其他人,“时间不早了,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辛苦了。”
几位总监闻言,均起身告辞,倒是安芮,依旧头不抬眼不睁地吃东西。
胃疼,烧一般的疼。
是不是吃点东西就好了?她安慰自己。
却没发觉,包间内只剩他们两个人。
“你挺能喝是不是?”男人的声音如冰凌,可以瞬间冻死人。
“还可以。”安芮继续吃东西,没心情搭理他。
“为什么要替我挡酒?”
“太渴了。”
“你说你是我的人。”
“Deluxe员工都是你的人。”
半桌海鲜吃下来,咸的要命,安芮忙拿起手边的酒又灌了一口。
易司城挫败地从她手里夺过酒杯,“你还喝!”
“这家海胆做的不好吃,下次换一家。”
男人忍住火,定睛,这个女人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
犹豫很久,易司城讷讷道,“我骗你过来,你不生气?”
安芮放下筷子,拿起手帕印印嘴,转头,“易总,不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个支票,还算不算数?”
男人怔住。
“睡一夜还你10万,可以吧?”
男人眸子凛下来,心已寒到极点。
看她刚刚为他挡酒,听她脱口而出的那句她是他的人,他差点以为她已慢慢接受她了。
没成想,她讨厌他的程度,丝毫不减。
心凉了,便不怕伤害,遂露出讨价还价的嘴脸,眼睛故意朝安芮身下瞄了瞄,“你那里的价值可是递减的,应该是……10万,8万,6万……直到——分文不值。”
安芮语塞,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只好捧起酒瓶,对瓶喝。
上好龙舌兰从咽喉一直涌进胃,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安芮才慢悠悠地转过脸,“呵,照你这么算,我是还不起了。”安芮不无遗憾地盯着易司城。
她的眼神,些许的飘忽不定。
易司城莞尔,“放心,若是你表现好,我可以赦你10万。怕就怕,没等到你还完债,我就已经对你没兴趣了。”
安芮想,这个男人的嘴,狠起来比刀子还要尖利。
本来她都妥协了,既然他不放她走,那么在Deluxe能混一天算一天,或许个把个年头后,凭自己的工资就可以付得起那60万。
却不成想,他硬生生地把陈迟拽进了她的生活。
她开始还心存侧隐,毕竟和陈迟算是旧爱的关系,再僵,也僵不到哪去。
加上彼此都是为了各自公司利益,公事上的合作关系,她还是拿捏得好的。
只可惜,易司城这顿居心叵测的饭局,倒成了逼她上梁山的导火索——她听什么不好,偏偏听到陈迟那通快要腻死人的电话?
一边怀拥美人儿,一边对前女友死缠烂打,陈迟,你算什么男人?
这也好,给足了她离开Deluxe的理由。
胃部的不适已经不算什么,安芮的后背早就开始隐隐发痛。
她怎么就忘了,自己身上有伤,吃海鲜加喝烈酒……安芮的表情逐渐变得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