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置信地握紧了自己手下的方向盘,心中慢慢地涌起了一阵狂喜。
“……你在害怕?”杜卓阳仰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上,左手无力地搭在额上,像是在用这个动作来缓解浑身的不适一样。
房书平屏住了呼吸,生怕自己的一丝声音或一个动作打断了这场甜蜜的聆听。
“……太奇怪了,”杜卓阳喃喃地说,“你这种人居然还会害怕……”
——对,我在害怕,在遇到你、认识你、爱上你之后,就多了很多害怕的东西。
“……不要怕。”杜卓阳的声音越来越弱,尾音几乎都已经细到几乎快要听不到。
房书平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难耐,甚至比他中枪倒地的那一晚上还动人心弦。
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眼角,慢慢伸出手去抓住杜卓阳的左手:“我不怕……因为,我在你身边。”
杜卓阳在被他抓住手的那一刻,就觉得身体里快要崩溃的空虚感突然快速流动起来。他甚至可以感受到它们在自己血管里奔腾而过时留下的破空尖啸。
带着一种隐约的难以言明的喜意。
原本已经紊乱到罢工的神经系统突然像是接到了什么信号一样立时活跃起来,所有的感官,所有那些拉扯着他、分割着他的那些小型漩涡都被冲击得支离破碎,只剩下左手被握住时留下的契合般灼热。
这种灼热和他先前身体里烧着的那把火完全不同,它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强大,安抚着又挑逗着……
几乎是下意识地,杜卓阳反手抓住了包裹住他的温暖,肌肤摩擦带来的战栗让他不自禁地迫出了一声鼻音。
这声鼻音,让房书平的心跳整个都快要停止下来了。
虽然在他看到杜卓阳的第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时席卷过来的怒火已经让他注意不到更多的东西,只剩下“带他离开”这个念头一直在烧。
现在,记忆开始回笼的他,几乎是立刻就回想起了当时靠在他肩上的杜卓阳:在白炽灯的强光之下,脸上泛着不正常潮红的男人却有着一双黑到连光线都无法渗透的眸子,因为脱水而有些苍白的唇色也无法遮掩住的那抹脆弱的嫣色……
——因为脱水而有些苍白的唇色?!
房书平心头的火热立刻被这一回忆打得粉碎,他转头看了一眼笼罩在窗外不停飞掠而过的光中的杜卓阳:早已熟悉于心的面孔在交错的光影之下带上了一种不现实的精致感,仿佛一个松手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无迹可寻,而隐藏在宽松衬衫领口下的锁骨线条模糊而又优美……
——这一套衣服,还是他在离开前亲手给穿上的,从纽扣到……拉链……
什么叫做冰火两重天,房书平在这一刻总算深刻体会到骨髓了。
他妈的!
房二少一拳就打在了仪表盘上,完全把这种看到吃不到的苦闷全部推到了阿基身上:——都怪那个混蛋挑了这么一台破超跑给我!这么狭窄的车内空间让我怎么拓麻的震得起来啊!!!
布加迪威龙表示很无辜:可随意调节的座椅空间、宽敞质感的真皮座椅、符合人体力学设计的椅背弧度,给您最佳的车震体验!
把车子暂时停在路边之后,房书平拿出一瓶水,先打湿了自己的衬衣袖口之后,再细心轻柔地擦去杜卓阳额前的虚汗……热度从相触的袖口缠绕上来,透过那层微不足道的布料之后深深地在流经于此的血液中烙下火热的邀约……
房书平克制住内心的冲动,几乎是颤着手指把剩下的大半瓶水慌乱地塞到杜卓阳手里:“卓阳……喝一点水。”
杜卓阳在一片胡乱的意识之海中勉强聚起一丝对身体的控制力,但在接过水瓶后,指端的绵软无力让他一下子没拿住瓶子……水瓶带着散乱的水花铺陈在他胸前,洇起的大片水泽沿着衣服渗进皮肤的相触里……
把这一切都收之眼底的房书平转脸就拿头使劲去撞车窗玻璃,内心深深感受到了非常痛苦的拉锯战。
当然,他的拉锯战不是“做,还是不做”,而是“现在做,还是等下做”。
最终在拉锯战中决心不马上趁人之危而选择“等下做”的房书平,很快地做出了和他这个决定不是很符合的行动:他伸手拿过那瓶只剩下小半的矿泉水,仰头含了一口后,按住人就吻了上去。
一边还大义凛然地想:我这是助人为乐,可不是为了提前支取什么英雄救美的报酬。
但是,他这种自欺欺人的念头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本能大于理智的杜卓阳在感受在唇边的盎然水汽之后,便顺从地张开了双唇,甚至还为了喝到更多的水而伸出舌尖主动去勾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