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书平折腾了这么一会儿也觉得有点体乏口干,转眼看到“岳父大人”正举了个小茶碟眯着眼睛念叨什么“养心”,立马三两步地迈了过去,嘴里还说着:“尝尝您的好茶。”
他说的客气,可是动作却一点都不客气,拿起杜子鸿给他倒好的茶盏一口干掉觉得没尝出来个什么味道,伸手就端起了一旁的紫砂茗壶,掀开壶盖就直接灌了下去。
完事儿还抹抹嘴,说了句:“好茶!”
杜子鸿在旁边都看傻了,气得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紫砂壶,哆哆嗦嗦地捧在手心里,话都说不顺溜了:“你这个没有家教的兔崽子!你爷爷是怎么教你的!”
“我一般都是这么喝我爷爷的茶的。”房书平诚恳地说。
“你爷爷再是个粗人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吧!”杜子鸿气坏了,直接把房家老爷子喊成了“粗人”……天见可怜,房老爷子明明是最重教养和家规的一个。
“呃……”房书平小小声地回答,“不是,所以他一般都会揍我。”
“我也揍死你这个小兔崽子!”杜二爷操起手边的沉香如意,没头没脸地就朝着房二少打了过去。
“您刚刚说什么来着?”房书平深有“为人儿婿”的自觉,不敢躲得太过完全,只能一边被“哎呦哎呦”地揍着,一边劝说道,“养身重在养心,养心!别回头您这个如意打折了又算到我头上来多不值当啊……”
闻言立刻停了手的杜子鸿,很有当年江湖风范地用手里的如意指住了房书平:“我现在就后悔你说的那个什么优质孙子的提议了!有你这种胡闹乱来的基因我孙子不可能会好到哪儿去!”
“怎么可能?”房书平义正言辞地说,“我小时候是跟着我爷爷长大的,您孙子以后是要跟着您长大的,这能一样吗?”
转念一想,杜子鸿果然重重地点了点头:“也对!我比那个老东西会教孙子多了,以后肯定不能带成你这个样子。”
“您看看您带出来的卓阳,再看看我爷爷带出来的我。”房书平连声拍着马屁,“所以您说得没错,说得对极了。”
杜子鸿瞪了房书平一眼,倒也知道他这是心中担心,才用这么一种方式转移一下注意力和遮掩一下情绪,有感于他对杜卓阳的一片真心,却是再也没发什么脾气。
就在房书平再次按捺不住内心的焦灼,哪怕面前是未来“岳父大人”的阻拦,也要不管不顾地冲将出去,找上自己的爷爷父亲大哥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要把人捞出来的时候,总算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好消息。
一接到杜少出事的消息就停了手上所有事务的季伯达,经过了将近一天的奔波之后,在临近傍晚的时候,带着一身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洛奇山上。
“杜爷,”一向都是带着被人形容为“毒蛇笑意”的季伯达此刻脸上几乎没有笑容,倒是有着很重的疲惫之色,“司法部已经下了手令,要求维尔市的FBI立刻放人。”
“终于成了!”杜子鸿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身上哪里还有他近几年来那副修身养性的老好人模样,一股子枭雄的气势不用直视都强得逼人,“我杜家忍辱负重撤离故土,终于做成了谁都认为不可能完成的这一步!”
——取得美国政府的信任,然后借此在整个世界的版图上彻底放大杜家对黑道势力的控制,进而取得灰色地带的绝对掌控权,乃至于对全部的势力分层都可以施加可怕的影响力。
从华国的被迫撤离只是一种表层上的蒙蔽,或者说是华国政府的一种考验:若能安然而退,便能斩断与华国政府的表面上千丝万缕的联系,接着再用这种类似于“投名状”的身份取得他国政府有限度的信任。
不必全部,只需有限度即可。
否则的话,杜家又怎能在退离华国之后,其身的势力非但没有衰弱,反而见长?
这是因为在华国的放任之下,杜家根本就没有失掉他们对华国黑道势力的统治!
当时在杜卓阳遇袭之后,他曾经对漆家老爷子点醒过这样一句话:“华国政府虽然将我杜家赶出了华国,但是为什么我杜家到今天都能毫发无损呢?——这事儿,你想得明白点,就能活得长久些。”
想明白之后的漆老爷子当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华国政府根本不想让杜家发生任何损耗!
而如今,美国司法部的这一纸手令,终是摆明了它对杜家表现出来的接受度。
杜子鸿指了一下季伯达,不容置疑地吩咐道:“你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