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被他老爹扬手一如意砸脑门上了。
“你该要孩子了。”杜子鸿打了自己儿子后却叹了一口气,“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大哥都4岁了,你也在你妈妈肚子里了……在我们这种家庭,儿子越多越好,因为你永远都不知道,哪个儿子才是最中用的那个。”
杜卓阳“哦”了一声,对他老爹的谆谆教诲不置可否。
“你喜欢女人也罢,喜欢男人也罢,哪怕喜欢人妖,我都不管你,只要你给我生的孙子够多。”杜子鸿挥了挥手,“只有在你有了可堪一用的继承人之后,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杜家家主的位置。还有,邵逸辰你一根手指都不能碰。”
如果是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杜卓阳听到这句话肯定勃然大怒,然后据理力争或者说强词夺理直到他老爹抄起镇纸给他冷静一下。
可是现在,他听到这句话,却什么话都没说——那么久的辗转苦求求而不得,已经让他在听到这句话时,除了心底的隐痛在心中肆意撕裂到呼吸都几近不畅以外,再也无法也无能再去做些什么。
——这种无路可出的伤痛,被积蓄被挤压在心口的方寸之地,每一次的被触及,都是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鲜血淋漓。
杜卓阳伸手用力地压住了胸口,连日来的被追杀、和特里家的周旋、和华人社团间的勾心斗角、和各国政府的拔河博弈、亲生哥哥的背叛……还有那一夜的奇耻大辱,这种种情绪一直被他压制在胸间,全凭了胸口的一口气强自撑住。如今,借由杜子鸿这句话突然就在胸中炸裂爆发开来,竟是一口气上不来就眼前一黑的昏沉起来。
可是,他硬是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强压下去,有些勉强地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在拉开门之前,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话:“……好。”
……这个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这么遥远这么模糊这么……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反手关上门的杜卓阳,在看到门外守候着的阿基之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第12章
杜卓阳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看到了还在少年时代的杜正文,因为他一次高烧昏沉着急得日夜不眠,每天都绕上很远的路去给他买一位婆婆手制的蜂蜜蛋糕,一天一块,直到他退烧醒转过来,蛋糕已经在床角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头;在梦里,他看到了还不会走稳路的邵逸辰,圆圆鼓鼓的像个包子,走上两三步就要摔一次,但还是仍然坚持着向他走来,好不容易扒住他的膝盖就乐得满嘴没牙、鼻涕泡直冒地伸手要他抱抱;在梦里,他看到了第一次被人围困,身边人一个一个地倒下,到最后只有他和大哥还在拼命,杀红了眼的敌人不管不顾地举刀砍来,他却因为力竭而无力躲避,眼睁睁地看着明晃晃的刀刃慢动作一样落下,直到大哥用力推开他,用一道从额上贯穿到下颌的伤口换回了他的小命;在梦里,他看到临出国前的邵逸辰低着头跟他告别,在他伸手揉少年脑袋的时候被少年赌气扭开,嘴里说着什么“看我走了你去欺负谁”,眼角却有细微闪过的水光;在梦里,他看到房书平……
等等,房书平?!
原本散乱飘忽的梦境像是被突然投入了一颗小石子,绵白色的恍惚感也随之一凛,继而慢慢收拢回了黑沉沉的理智和酸软疲惫的身体感受。
从零落梦境拼回自己的杜卓阳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
“亲爱的你醒了~”一个熟悉却又让人深恶痛绝的声音在耳边聒噪的响起,让杜卓阳不禁皱紧了双眉。
干涩的眼睛眨了眨,眼前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像是隔着的那层脏玻璃被擦拭干净。杜卓阳看着熟悉的房间,慢慢回过神这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亲爱的~”魔音灌耳又来了。
杜卓阳不耐烦地转过头去,在看到房书平的第一眼就勃然大怒:“谁他妈让你进来的?!”
只是他已经昏迷了好几天,猛一扯动声带说话,声音说不出的暗哑难听,自然一点气势也无。
“喝水喝水喝水……”房书平一叠声地说着,殷勤无比地端上来水杯,“想吃点什么东西?”
杜卓阳一巴掌把水杯打翻在地,伸手就去摸枕边的枪,然而却又是摸了个空。
“亲爱的你是在找这个吗?”房书平摇着尾巴双手奉上那把格洛克,“这不是人家留给你的吗?我好感动!你是天天都这样带在身边睹物思人时刻盼望着我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