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汪逸一下子激动起来,连脸上被一通好揍的疼痛都忘记了。
杜卓阳没理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带着他来的黑衣男人,“埃德,看来你给他了点儿教训?”
在见到杜卓阳之后才摘下墨镜的男人恭敬地低下了脑袋,“Boss,他废话太多了。”
杜卓阳随意挥了挥手让埃德退下,终于给了汪逸一个正眼,意味深长地说:“废话说多了,有时候可能不止挨揍,还会丢命。”
在杜卓阳面前的红木长桌上,摆放着汪逸的相机和笔记本。
阿基昂然向前一步,操起笔记本就砸在了相机上——用力之下,被摔散的零件四下飞出,连杜卓阳面前的红酒杯里都溅进去了几颗小螺丝钉。
杜卓阳端起酒杯,慢慢地将其中的酒水浇在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的电子产品上:“赔他一套新的。”
汪逸一下子冲到了红木长桌前面,双手用力地抓住桌角,有点嘶哑地喊道:“你怎么能摔了我的相机?!那里面……那里面……”
——那里面有你的照片啊!
“哦?”杜卓阳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里面只有我的照片而已。“汪逸咬紧了牙关不说话,一张脸被憋得红红白白。
“以后说话之前先掂量一下,不然下次碎在桌子上的,我不保证会是什么。”杜卓阳把倒空了的酒杯随手放在一边,“阿基,送客。”
汪逸再也忍不住了,他挥开阿基的手,接下来就被好几双手臂同时摁住了肩膀,然后拼命向杜卓阳的方向挣着,“杜少!我问你那个问题不是为了写八卦小稿的!我……我……”
他只来得及说出了这句话,就被结结实实地摁到在了红木长桌上,嘴唇牙齿和桌面的接触亲密到一丝缝隙都不留,随即脑后勺上就被顶上了一个冰凉的管状物体。
……是枪……汪逸觉得自己的思路一下子停滞并变得模糊起来……
和那些土生土长的美国记者们不同,半个血统是华国人的汪逸每年都会去华国探望母亲,他清楚地知道“杜卓阳”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庞大黑暗世界和这个黑暗世界所具有的惊人影响力。
一瞬间,各种黑道常用的处决方式接二连三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杜卓阳饶有兴致的看着突然猛烈挣扎又突然僵住不动的汪逸,抬了下手示意部下把人松开。
摁住在汪逸肩膀上的手臂松开了力度,但是顶在他后脑勺上的枪口依然稳定得没发生一丝偏移。
“你什么?”杜卓阳看着汪逸的眼睛,眼神里虽有笑意却带着冰冷。
“我……”汪逸还没从刚刚的脑补中回神过来,喘着气说的话像是不受控了一样,“……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
理智在最后关头回笼,吞没了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语。
“我有没有什么?”杜卓阳的脸阴沉下来,他对于半个月前的那次被强迫无比在意,任谁随便说一句哪怕不相干的话语都会杯弓蛇影地疑神疑鬼半天。
站在房间里的部下都是跟了杜卓阳很久的老人,对这位太子爷的语气、心情的细微变化都能领会到位,此时一听杜卓阳语调有变,顶在汪逸后脑勺上的枪口干脆地调转了个个儿狠狠地给了他一下,然后再次将他摁倒在桌面上。
汪逸困难地扭转过身子执着地去看杜卓阳,被枪托重击的脑袋嗡嗡作痛,顺着发际蜿蜒而下的血丝迅速地从太阳穴处找到突破口,接着顺着眼角流入眼睛,在他眼前漫成了一片血色的薄雾。
薄雾的尽头,杜卓阳冷漠的眼神寒意十足,却在弥漫开来的血样背景里有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温柔。
汪逸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失控起来,他像是被下了咒一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接受我的可能!”
然后,他就看到杜卓阳勾起了唇角,不无讽刺地反问道:“如果我对那个问题的回答是‘是’呢?”
“那又怎样?”汪逸猛一使劲,摁住他肩膀的两个人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带了起来,正要再给他一下狠的却看到杜卓阳挥了一下手。
趁机站直了身子的汪逸用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自暴自弃地接着吼道:“那又怎样?就算你和他在一起我也有机会啊!只要你能接受男人就有接受我的可能啊!”
杜卓阳看着虽然狼狈不堪却在他面前努力站直身子的男人:对方长得不算难看,肤色偏白却没有白种人的浓重毛发,鼻眼的轮廓很欧化但是面孔却是明显的东方人,而大概长期从事文字工作的原因让他虽然个子高挺,却有着较常人稍微纤细的肌肉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