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霁与青狐这回听清楚了,白蚁的声音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嘹亮、高昂,带着岁月积淀下来的自信与明朗,像极了夏季正午的日头。
陈霁有点懵,她屈着食指指向自己的鼻子,刚要开口,嘴巴却已被青狐捂住,他朝她眨眨眼,继而仰头笑道:“你找叶济申?”
“他不就在你身边吗?”白蚁的脑袋依然垂得极低,两根触角不离陈霁丝毫。
青狐轻笑一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转身,看看你背后又是谁?”
白蚁闻声回头。
陈净隐扛着林岳白站在白蚁身后,他的胸口因为剧烈运动而上下起伏,“喂!你再不放开我姑姑,我就拿他砸你!”
白蚁的触角动了动,它的脑袋再次于陈霁与林岳白之间来回摇摆,“为什么会有两个叶济申?叶济申!不要玩了!老娘要生气了!”
林岳白从陈净隐肩上滑下来,不安地看了过来。
青狐扶起陈霁,两个人并肩而站。
四个人中间的空地上环绕着层层蔷薇花一般的白雾,巨型的白蚁身处其间,它摇摆着它慌张的脑袋,不安地来回查看。
青狐的声音空落如迷失的灵魂,他仰望那只无眼的白蚁,淡淡说道:“叶济申几十年前便去世了,你不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个故事真正的主角是叶济申叶外公= =+
☆、朱砂痣与蚊子血
第十二章朱砂痣与蚊子血
“去世了?你说谁?”白蚁棕色的大脑袋来回晃荡,那两张被扯裂的明黄封条在半空中摇摇欲飘,像她此刻被撕碎的声音,最终定格在面前的陈霁身上,“不可能!如果叶济申死了,那么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又是谁?”
“……是真的,外公41年前便因故去世了,”陈霁站出一步,仰头与白蚁并不存在的双眼对视,“我是他的外孙女。”
“外孙女……怎么可能……你们的气息一模一样……”白蚁难以置信地扬高声音,尖利地笑,“叶济申,你不要以为我是个瞎子,就能像以前那样蒙骗我!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陈霁深深叹一口气,“你看不见吗?”
“姑姑,”白蚁身后的陈净隐探出脑袋,讷讷科普道:“白蚁因为长期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它们的视力基本退化了……”
“哦,”陈霁点点头,继而抬起头,一本正经问道:“你要摸摸我的胸部吗?虽然它们的存在感不强烈,但也不至于被误认为是男人。”
“……”青狐捏捏自己的后脖子,自言自语道:“我一定是不小心把感冒传染给她了……一定是这样的……”
“叶济申不会死!”白蚁的情绪极为激动,语调也跟着不断上扬,原先烈日一般的声音倏忽间便恍如电闪雷鸣,叫人惊惧,“他保证过,为了郑唯心和他女儿,即使再艰难,他也会活下去!他不会死!”
“……很抱歉,”陈霁尽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为外公的死道歉,却还是情不自禁地低沉下声音,“外公是为了救我母亲才去世的,那个时候我还未出生,具体细节,我也不是很了解,要不,你问青狐吧,他知道的比我多点。”
“青青,你不该这样说话……”青狐头疼地看着陈霁,以眼神示意她不要刺激眼前的白蚁怪,自己却不由自主抬头对白蚁说道:“喂,人死不能复生,虽然你有可能是外婆的情敌,但我还是要祝你节哀顺变……”
陈净隐哀嚎道:“你们这两个笨蛋!”
林岳白在陈净隐肩头绝望地闭上眼,“我要是死了,一定是被这两个奇葩气死的。”
“……死了……”白蚁的六条腿突然凌乱而暴躁地划动起来,“叶济申死了……叶济言呢?”
“……也死了。”陈霁一想到那个只活在家人只言片语里的姑姥姥,眼角便不自觉抽搐,“几十年前的事了,你当真什么也不知道?”
白蚁没有答话。
陈霁无奈叹道:“你是从净隐他爷爷的遗物里被带过来的,听说很多年前,净隐他爷爷和我姑姥姥有□,他爷爷的遗物里会有姑姥姥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那么,这位女士,你和我姑姥姥是什么关系?和我外公又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青狐上前一步拽过陈霁的胳膊,嘀咕道:“她要么是外公的老相好,要么是姑姥姥的余孽党羽,前者对外婆是巨大的精神创伤,后者对你妈妈是潜在的肉体伤害,如果她现在还想对你不利,那她就是你们家三代妇女的共同敌人了!”
陈霁回头看他,揶揄道:“那你呢?”
“我?”青狐自豪地挺起胸膛,“我当然是你们家三代共同的妇女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