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狐摇摇头,他看向床边的叶三十五,眼神困惑。
陈霁解释道:“这是叶五,三十五的师父,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这个样子……”
“青青,”青狐向陈霁招手,等陈霁走到他身边,他朝外瞄了一眼,低声问道:“你不觉得这里很像一个地方吗?”
“哪?”陈霁问道。
青狐脸色有些阴沉,“医院的重症病房,只不过这里少了那些繁琐的医疗器材。”
“被你这么一说……”陈霁走回长廊,推开隔壁的房门,果然见到另一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她回头看向青狐,沉声道:“我觉得这里更像让他们等死的太平间。”
青狐一路朝前走,他推开每扇门,然后毫无悬念地在每扇门后见到一个活死人,“这地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病人,为什么都没有人来治疗他们?他们是被关在这里吗?”
陈霁跟在他身后,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些应该都是咒术师,他们的身体因为长年累月地承受反噬,如今气数将尽,于是都被送到这个地方等待死亡,这个地方之所以会被列为咒术师的禁地,大概就是因为在这里,每个咒术师都能看到自己的未来……这太可怕了。”
青狐凑近门上的名牌,轻声念道:“叶如琛……这是他们的真名吗?”
陈霁推开这个叫做叶如琛的咒术师的房门,房间的病床上同样躺着一具骨瘦如柴的身体,她很瘦,□在被子外的脸颊深深凹陷,头上所剩不多的长发如枯草般干黄。
青狐探向她的鼻息,皱眉道:“还有呼吸,很微弱。”
“她看上去似乎没有外伤。”陈霁不自觉伸手摸向她的脸,指尖的触感粗糙且干涩,“她看上去就像一个一百五十岁的人,寿终正寝吗?”
“不会是寿终正寝,”青狐从床头柜上拿过一张卡片,将卡片上的字指给陈霁看,“你看出生日期,只比你大六岁。”
陈霁接过卡片,借着月光仔细看上面的字,卡片不大,但足以记叙完这个年轻女子短暂仓促的一生。
她的人生里似乎只有两件事,诅咒,不停地诅咒,然后接受反噬,没有尽头的反噬。
陈霁翻过卡片,发现卡片背后详细记录着这名叫做叶如琛的咒术师所诅咒过的人的名单,她数了数,发现从这女子十九岁第一次执行下咒任务到现在二十六岁,她一共只诅咒过六个人,六个诅咒中仅有一个是取人性命的。
“青狐,你看这个,”陈霁将卡片递还给青狐,“七年时间里只下了六道咒,换来的就是她现在的模样……”
青狐瞥了眼卡片上的内容,沉声道:“别忘了你妈妈当年下咒害你爸爸,你外公拼尽性命也不过替她承受了一半的反噬,虽说收回诅咒的代价本来就比较重,但是……唉,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咒术师所承受的从来都不比他们给予给别人的伤害轻。”
陈霁看向床上气若游丝的女人,叹气,“这又是何苦呢?”
“砰!”长廊外忽然响起撞击声。
青狐立即拉住陈霁的手,将她推到这间房间的角落里,让她蹲下藏好,“我去看看,你在这里藏好。”
陈霁来不及反对,青狐已经猫着腰溜出房间,消失不见了。
青狐沿着长廊往叶五的房间跑去,他们离得不远,他可以清晰听到叶五房间里传来的各种打斗声。
叶九的声音稚嫩而凌厉,“三十五!你想背叛家族吗?”
叶三十五的声音透着股决绝的愤怒,“三更半夜出现在塔楼里,叶九师父!你不也违背了族规吗?”
青狐侧身从大敞的房门溜进去,一记拳头虎虎生威直取他面门,他匆忙躲过,与拳头的主人打了个照面,便俯身钻到叶九背后,与叶三十五前后夹击。
叶三十五无论怎么打,脚下绝不离床铺半米,“青狐!你敢误伤我师父试试!我和你没完!”
相比幻术,青狐的拳脚功夫毕竟不敌自幼修行的叶家师父,没一会儿便落了下风,“束手束脚的打法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
“我不管!我师父他……呜!”叶三十五稍一失神,便被叶九的一记扫堂腿撂倒,踉跄着后退摔在床上。
叶九全然不顾同族之情,直扑上来要扣叶三十五的喉咙。
叶三十五眼看避无可避,索性闭上眼。
预料之中的锁喉爪并没有抓上叶三十五脆弱的喉咙,他困惑地睁开眼,一眼瞧见面前一只枯瘦的手已然锁住叶九青筋凸起的手腕。
叶九冷笑,“叶五,你都快死的人了,为了徒弟,至于吗?”
床铺上赫然倾身制止叶九的人正是奄奄一息几乎没了气的叶五老汉,他的左眼突出眼眶,爆发出灰白的死气,可他的嘴却在笑,狞笑,“哧……叶九……我老五的人……还轮不到你来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