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咸右咳了一声,问:“什么事?”
乔信垂下眼皮,用没有拿鸭子的手捋了一下头发,摇摇头。
人从视野中消失了。然后就传来那只动物与刚才不同的快乐叫声。明明知道外面的朋友是蹲下身子解放它,张咸右却没有办法制止自己从不能越过的栏杆里边努力往外面的下方看的行为。
乔信再度站起来时,看见了好友过度贴近栏杆的脸。
“干什么呢?出来吧。”
从床边的亮光中撤离到阴影中时,张咸右的脸不能控制地发热起来。
在厕所里洗手,洗完之后洗脸,洗了很多遍。现在的水还是冰凉的,只是用不了多久,夏天真正来临的时候,就会变得像开水一样烫了。打开水笼头,忽然间的热度,烫得人把手缩回去,但是终究会慢慢冷却。
要适用的话,在夏天谁也不愿意用热水洗手吧。
张咸右走到宿舍门口,远远看见乔信坐在那儿。小鸭子在他脚边徘徊,不时地用扁嘴夹地上的什么东西。他走过去时,动物在他走的路线绕了两圈,直到他坐下,才继续刚才的觅食。
“真傻B。”乔信用脚尖顶了顶它,它倾斜了一下又回位,躲一边去了。
张咸右随手扯了右手边的几片草叶,撕碎了丢在地上,那小东西果然在他的手离开之后凑了过来,垂下脖子对着新发现的目标进行猛攻。
“不会拉肚子吧?”
“没准儿有毒。”乔信深思貌。
张咸右迅速多扯了几片散落在地。
“喂```”
“它来了以后起得特别早。”张咸右解释道。
“谁?”
“黄彪。我也是。”
以上虽然是开玩笑,乔信还是确认了一下:“被吵了?”
“所以,丢了吧。”
乔信转回头看室友,看不出他的脸有几分认真。
“我给你照张相。”乔信忽然说,从兜里掏出一个相机,五一时北京的学弟回去时,乔信的家人托他捎过来的。Casio。
“日货。”张咸右正气凛然地指出。
“哥们儿那你每天都看动画啊。”
“由于我国许多公民观看从因特网上下载的无版权日本动画,使得日本资本家遭受巨大损失。这种行为虽无法理可言,但究其根本,爱国之心灼灼然是也。”
“我貌似有一种错觉,您一谈到这事儿就特兴奋?”
乔信抓拍了一张。
“错觉。”
天色渐暗,接近七点。有暖风吹来,初夏的缘故,并未暖得那么彻底,卷过发梢时,留在脸上还是凉的。闪光灯亮了。张咸右用手固定着从发绳中逃逸的头发,注视着数米之外专心盯着取景屏幕的好朋友。
好朋友让闪光灯再亮了一次之后,抬头看他。
天已经黑了,没有带眼镜的话,只有3米也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也许是因为这样,望着相互的位置的时间忽然变长了。
长得不自然。
“干什么傻站着?”张咸右粗暴地打断沉默。
“头发,放下来吧。”乔信把头转向已经十分暗的屏幕,带着一种类似恳求,类似命令的模糊语气说道。
幼鸟的叫声颇有些刺耳。初夏的将暖不暖的风也不干脆得令人难受。现在,明明已经天黑路灯还没有开的时候,说不定是整个夜晚最暗的时间。
“回去吧。”对于朋友的要求没有理会,张咸右站起来,说。
第六章
重温《箭鱼行动》的确是因为一系七年制的诸君太闲。最近女生被拒之门外和这件事也有一定关系。只剩下一群男人的寝室中,搜索电影成为一种自然的举动。乔信的珍藏dvd被翻出,有人提议欣赏。
乔信对莎朗斯通(的胸部)的热爱源自《本能》,在那以后,据说他就抛弃了对奥黛丽赫本青涩的迷恋。对于女性的审美也彻底地上了一个台阶,完成了他此生对完美的女人(胸部)的定义。
莎朗斯通要进行今夜的第一次出场时,乔信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我操。”北京人的教养让他在接电话时成功地以“喂您好”开场。
“嗯,是,袁老师您好。我知道了。好。那您什么时候有空?成,我明天中午拿过去。嗯,十一点半是吗?嗯。”
乔信切断电源时再次“我操。”
“设计书?”张咸右从电脑屏幕转开头问。
“是--”乔信拖长尾音表示不悦。
“昨天传过来的,要我们再改。我改了,存你电脑E盘下的‘文字’文件夹里。”
“真他妈的烦。她就不会找个整的时间当面说该怎么改的都改了?这么着一点儿一点儿便秘似的真他妈难受。”
选了心理系真倒霉。这是乔信没说完的意思,这种牢骚都发得懒得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