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花令
柳永
有个人人真攀羡,问着洋洋回却面。你若无意向他人,为甚梦中频相见。
不如闻早还却愿,免使牵人虚魂乱。风流肠肚不坚牢,只恐被伊牵引断。
写完之后,应老师看了看黑板,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谢敏同学,你今天准备了别的诗词没有?”
“没有。”谢敏笑说,“这首不行吗?”
然后笑着把目光飘到了容若身上。
容若读了一遍黑板上的词,开始呛咳。
“谢敏干什么啊,这么下流。”奚群没发现同桌的异状,小声说。
估计班上能在短时间看懂这首词的人也不多,应老师匆忙擦掉之后,同学之间发出了嘘声。
“你可以下去了。”应老师面临着教学生涯中数一数二的窘境,对谢敏说。
“那我明天要补讲吗?”谢敏似乎很遗憾。
“那好吧。但是选一些立意高尚一点的。”应老师尽量着不使用过激语言。
十一月中旬了。容若本想下完课直接回家,想起威猛的话,只好不情愿地去了篮球活动室。
威猛先一步到了,正在换衣服,活动室里没有其他人。
威猛换好衣服。换上一副贼头贼脑的样子四周张望了一下,低声对容若说:“嘿,你有件好事哦。”
“我有什么好事?”容若警觉地皱起眉头。
威猛再度左右张望了一下,从书包里迅速地掏出一个信封塞到他手上。
“干嘛,我们俩都什么关系了,还用这样?”容若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什么关系啊?”威猛拍了一下容若的头,吃力中,“没事长那么快干什么?这是我们班女生给你的啦。你小子艳福不浅嘛。”
容若瞪着那封疑似情书的玩意儿,小声说:“你确定不是炭疽之类的?”
“炭疽你老母啦!”威猛跳起来,“炭疽的话我不也死了吗?”
“没那么快啦,一个礼拜才死的。”
活动室的门被推开了。容若迅速地藏起那封信。
由于是脱了衣服却还没穿上的状态,谢敏极度好奇地看了个遍。
容若以惊人的速度穿上球服。却迟迟不脱裤子。弄得威猛好生焦躁。“干嘛啦,快点换裤子啊,早点上去抢球。”
“等一下会死啊?”
“我先上去了。”威猛估摸着晴妹妹已经在上面了,一刻也不想耽搁地跑了出去。
容若只好坐下来,等着某人先换衣服。
谢敏的衣服脱到肩上时,忽然说:“听说你上次帮了我个忙。”
“不好意思,我没有印象。”容若背对着他,说。
“阿金那小子哭着来向我请罪。说你把他们教训了一顿,要他们多体谅我的难处。”
容若掉了一地的鸡皮:“你是不是误信了什么谣言?”
谢敏走到容若面前,俯视着他,笑着说:“走之前还哭哭啼啼地说:老大你终于找到知己了我们太高兴了。”
容若说:“……”
“是吧,知己?”谢敏的脸绽若春花。
容若冷静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把我揍成重伤,连续躲了我一个月,不就是因为不想听吗?怎么改变主意了?”谢敏笑道。
“更正一下,当时我只是轻轻拍了你一下。还有,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理解力有着重大的差别。再不仔细听的话,恐怕事情会发展到不可预知的方向去。”容若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那个伤人眼的裸男坐到一边去。
谢敏坐下,拨弄着自己的头发。那个已经被他染得黑得不能再黑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容若在心里数着谢敏拨弄头发的次数。
“和我在一起吧。”谢敏把手从头上放下,看着面前的衣柜说。
“……”容若看了一眼衣柜。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容若制止了发抖的指尖,“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空间。”
谢敏静静地看着他。
容若静静地看着谢敏。
“跟你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空间的至少有六十亿的人。”谢敏不无苦涩地说,“难道对你来说,我和他们一样吗?”
容若依然看着谢敏,没有回答。
谢敏慢慢地靠近了,沉重的呼吸拂在脸上,贴在他的唇上。后脑勺被轻轻地托住,比想像中更炽热更柔软的触感,执拗地撬开了他的唇和齿。
“我和他们,都一样吗?”贴在耳边的言语,沙哑而且颤抖。
谢敏在发抖。他的手很冰凉。但是怎么样都不愿意从容若的脸上拿开。
“我不知道。”容若拿下他的手,“忘了告诉你,我不是女人。”
谢敏看着容若,因为他的眼睛是那样的黑而亮,使得容若不由地转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