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公平!”黄书浪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声音与我说话,他似乎是在吼,而他从没有对我吼过,他说,“不公平!带你离开那个家,舍弃一切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但是对我来说,却意味着丢弃了事业!”
是的,对于吕望狩来说,或者对于别人来说,确实什么都不是。可是世间的事从来就没有公平。若是狠心的说,爱与不爱自古就没有公平可以说。若是婉转的说,这样的事还少吗?很多人唾手可得的东西也许我们劳其一生也未必能得到,在这得到与失去之间仅有细细的一道线,叫缘分。
那一刻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或者我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这种时候我实在说不出那俗套的“你会找个更好的人。”
若是他爱你,那么在此时最好的人就是你。
若是他不爱,那么此时更无须多言,我转身离开,黄书浪并没有追上来,或许他明白追是无用的,或者他更清楚他放不开那个家,他的事业。
而我也没资格要他放开,因为我深知即便他放开了,我也不会选择他,在很早很早以前,那个秋日的下午,清秀的青年对着痛苦写字的少女说,“吾名曰黄书浪,敢问小姐芳名?”
猥琐的少女咧嘴一笑,“黄鼠狼偷鸡?”
那许那时,缘分的线就已经平行了……
纸书结局(3)
那天我第一次看见陆正檀,小鸡的爷爷。
虽然他的面容枯槁,眼睛已经浑浊了,可是他们依旧惊人的相似,眼神坚定。
而我却是一个不坚定的人。
陆小鸡看着我坚定地说,“我要离开家。”
她的爷爷坚定的告诉她,“你必须回家。”
而我,只是一个看客,不,我是那个答应了要带她走的人。
那一次我很坚定,我坚定了我喜欢的是小鸡,不是凤凰,可是我却接到了一通电话,一通来自另一个眼神坚定的人的电话。
他的话只有两个主题,第一,他希望小鸡能陪他到最后。
这一点我同意,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亲人离开的那一瞬间自己却不在的哀伤,那年太奶奶摸着我的头说,“小狩啊,去玩一会就回来,太奶奶给你压岁钱。”
然而,那年的压岁钱我没有拿到,永远没有拿到。
也许伤痛是一时的,但是遗憾却是一世的。
我不想她遗憾。
第二,他只问了我一句,“你觉得凤凰把你当做什么,一个离家的踏板?”
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等我的回答就挂了电话。
我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傻傻地愣了很久,我想起她和我说的每一句话,她不问我是否爱他,是否天长地久,她只问,“吕望狩,你带我走好吗?永远不要回那个家……”
而我的回答是,“我会带你走。”
我是什么,带她走的那个人,而已?
不……我对自己说,小鸡的家太特殊了,而且我与她都不是那种爱说甜言蜜语的人。
但是我的究竟是混乱了,更重要的是,她的父母不喜欢我。
也许有人会说为了那点破尊严值得失去所爱之人吗?
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丢弃的,比如尊严。
所以当我的父母说要去见她父母的时候,我生生的拒绝了,我怕。
我不想自己再被羞辱一次,更不想我的父母被羞辱,最最重要的,如果我们的父母反目了,我不知道小鸡和我有没有将来。
她可以洒脱的离开家,而我没有这样的决心。
等我压制了这样混乱的思绪继续和小鸡过着日子,直到我再次接到他的电话,他问我想清楚了吗,我没有回答。
他继续问,你有见过凤凰在我们面前捍卫你吗?或者说,凤凰压根就不想让你见我们,因为你不过是一个踏板。
然后又是声声忙音。
每天一个这样的电话,如同每晚一个恶梦一样。
纠缠不休。
“你接受她变成小鸡,可是她有为你改变什么吗?”
“你说过你同意她应该回来陪我,可是你的话她听过吗?”
“要不你尝试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看她会如何护着你?”
……
我说陆小鸡你回去陪你爷爷吧,她说不回去。
我说陆小鸡我送你去看你爷爷吧,她说我一个人去。
我说陆小鸡我们去见你的父母,她说别……
可是我已经决定了。
陆小鸡我带你走,但是你能否让我下定决心呢?
茶社里,我想做一个听众。
看着我的父母和她的父母一句一句来回斗嘴,而关键人物的她,什么都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