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出门时,她送到门口,他说,“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她就傻傻的点头。
发工资的时候,他数着钱,“等我赚了好多钱,就娶你。”苏天天撇嘴,“你可得快点啊,我好急!”
准备过纪念日,宁川就盘算着要给她买一条裙子,苏天天觉得随便买一件就好了,毕竟两人又不多宽裕。但是在这个时候,他见到了苏天天的父母,知道了她的出身,他就更加觉得自己不能让苏天天跟着他吃苦,显得他宁川很没本事,所以他还是连着上了好多天的夜班,每天都很晚回来,就看见她靠在沙发上睡,等他回来。后来买到了裙子,苏天天嗔怪道,“这个裙子够买多少斤肉啊!”
他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也是论斤卖的么?”
“当然。”苏天天撇嘴,“你真是太奢侈了!”
“那我得养你啊。”宁川说道,“我可不想你结婚以后过得不如结婚前。”
苏天天感慨,“你放心,我现在就过得比在家好了,我很好养的!”
可是当这些甜蜜的回忆,暖暖的环绕在他心里时,他的耳边还会响起另一个声音,高高在上,带着鄙夷和不屑,“你?你什么身份啊,一个贪污犯的儿子,你爸在牢里就自杀了,你妈也跳楼了,你以为读了个大学,就能让人不知道你是什么出身么?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么?!”
和苏天天在一起的所有过去,美好的,痛苦的,都清楚的记得,四年也不曾忘记,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和苏天天,都没能从过去走出来,即使分开后好像是忘记了,好像是不在意了,好像是过去了,可是一旦再见,谁都无法抑制自己,抑制那些回忆。
他们做不了朋友,因为彼此伤害过,也做不了仇人,因为彼此喜欢过,究竟哪一种关系能维系他们呢?
宁川实在是想不到,如果继续这样纠缠着,或许更多秘密会被发现,或许就会让彼此更加纠结于过去的种种,关系越复杂,伤害就越大。
他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有点燥热的初夏,他竟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竟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一个下午,宁川没进苏天天的房间找她说话,她也没出来和他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宁川把贝贝的尿布整理好,又把其他东西收拾好,实在是没有其他事可以做了,只好一个人在客厅看了一会报纸,临近吃晚饭的时候,贝贝才送房间里探出个小脑袋,“豆豆,去做饭。”
宁川琢磨着这话肯定是苏天天叫他来传话的,看来这一会,她不光是懒得和他说话,也是不想和他说话了。
可是有些话,她不想,他也要说,于是宁川还是敲了下门,叫了一声,“苏天天……”
里面没有回音,他又敲了下门,“贝贝?”
依旧没有声音,他忍不住把耳朵凑到门上,就听见里面静悄悄的,好像有点细碎的声音,又好像没有。
伸手扭开门把,还是大声说一句,“我进来了。”推门进去,苏天天抱着贝贝坐在床上打游戏,既不答应他之前的话,也不看他一眼,就好像当他不存在。
宁川忍不住有点生气,但是他不能对着苏天天发火,只好指桑骂槐,对着贝贝大声说道,“舅舅叫你,为什么不答应?”
贝贝抬头,认真的说,“她说你是坏蛋!”
唆使者苏天天淡定的继续打游戏,宁川有点无奈的问贝贝,“我怎么是坏蛋了?”
“因为……”贝贝歪着小脑袋,“因为……”他说着仰头看看抱着他的苏天天,似乎在等待她的提示,很明显,贝贝彻底沦为了人形传话机,还是正太款的!
“有什么话不能我们直接说么?”宁川看着苏天天说道。
她撇了撇嘴,“我没话和你说。”
“但我有话和你说。”宁川认真的说。
苏天天抬头,他目光深邃,嘴唇紧抿,带着坚定和认真,“你要说什么?”
宁川看着她,此时的苏天天就在他的眼前,甚至是手边,可是他却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一堵墙,玻璃墙般的透明,让人产生错觉,觉得好像就在咫尺,但却永远无法逾越,曾经的少年时光,如古老留声机一般吱吱哑哑的转动,流淌出一首悠远的歌声,却在一半是戛然而止,再也发不出声音,始终停留在那一刻,再也不能继续。
唱片已经蒙上岁月的尘埃,那些过去也只能是余音了。
“我们都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不能走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