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爹是个心狠手辣也善於用人的主,他的精明却没能挽救他老婆和儿子的命。他还下是大佬的岁月里,他的家人早已被对头一一除掉,也曾经痛哭流涕的他一直没有再为自己制造新的弱点。他的子侄辈里,稍有能力的也都死於非命,唯一留下来的就是昔年被人称乍”叶阿斗”的亲侄子。说起那个家伙,跟我年纪相当,除了花天酒地欺男霸女之外,没有什么事情能做得来。他盯著老头子的位子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但没谁真把他放在眼里,给他个有头衔没实权的虚职,玩玩小明星惹点小官司就罢了,老头子真正的对手都不会动他,也许在心底里,还巴不得他能成为老头子的继承人,那样的话,要搞垮老头子的江山就太容易了。
乾爹年纪是大了,人倒是不傻,有我们这票乾儿子为他卖命,他还没有昏庸到把继承人早早定下来的地步。”我已经老了,未来是你们的。谁行,谁就上。”
还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每次开会大抵都是这个意思,於是他老人家退居幕後,冷眼看著我们这些他称为”儿子”的小辈彼此使出浑身解数厮杀对阵,一年一年的过去,”儿子”们越来越少,他的亲侄子却始终安然无恙,不禁让人暗自佩服--姜还是老的辣。
那只老狐狸是精明,我洛纵宇也不是省油的灯,少年时代的所谓义气和忠诚在我身上已经剩不下半点,从第一天为他办事开始,我就开始保存一份秘密档案。随著时间的推栘,这份档案的内容越来越丰厚,副本也越来越多,但没有任何一个副本曾经泄漏给任何人。除了我自己,没有谁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这是成年後的洛纵宇做人的唯一信条。即使他和他的宝贝侄子通过谁或谁的密报隐约怀疑有这份档案存在,但不管他们怎么明探暗偷,始终没有能够把它弄到手。他们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洛纵宇绝不会失误,我不止一次在心底里冷笑:小辈们一个一个的消失,而洛纵宇的脑袋一直好好的安在脖子上,这份似有若无的档案应该起了不小的作用。
自从明刀明枪的打杀转化为勾心斗角的暗斗,我再没有亲手沾过鲜血,只是偶尔独自在夜里仰望天空的时候,发现头顶的那片星空越来越黯淡,到了最後,天上已经看下到一点星光,就跟地面上这个繁华都市一样黑暗。究竟璀璨的星空和无星的黯淡哪一个才是它应该有的本来面目?我分不清楚,那张曾经被我捧在手心宠溺的可爱小脸也渐渐模糊。在我彻底离开那片沙滩以後,他应该哭过吧,但小孩子总是要长大的,就如同也曾经年少天真的我。有什么理由,我的天空已经如此黑暗,那个孩子的天空还依旧璀璨?我们明明生活在同一片天下面,呼吸的也是同一个城市的空气。
当然,我并不寂寞也并不伤感,该怎么爱抚女人或者男人的身体才能得到快乐我都无比捻熟。某一次在陌生的床上,我突然回到记忆的深处,那个赐予我生命的人追著还是少年的我又打又骂,不学好的儿子是每个父亲的心头大恨,那个才十几岁就带著女孩去开房的家伙也已经面目模糊……欲望就此消退,我淡淡的失笑、起身,继而燃起一支烟,想起那个无意间使坏告状的小孩,加深的笑意里再次恍惚。现在已经没有人追打著教训下成器的儿子,是生是死,与他无关,先放弃的那个人,是我。那个小孩呢,也已经忘掉他记忆里叛逆的宇哥了吧,即使我自己,在镜子里也找不到过去的一点影子,就”长大”这个辞汇而言,我做得很成功。
其实我遇到过那个孩子,只有一次。他长大了一些,但我还是认出了他。他改变的只有身高和体型,眼神和脸都没怎么变,他倒是真的认不出我了。
现在的中学生,比起过去更喜好玩乐,身体都没发育完全就知道喝酒泡吧了。那个小鬼混在一大群少男少女里面不算很显眼,初见的第一眼我只觉得这小子有点眼熟,清秀的面孔看起来十分乾净,我喜欢这种皮相清秀而内里堕落的少年。走近几步错身而过,我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也很乾净。这应该还是个雏,两条笔直的长腿和颈後雪白的皮肤让我心神微荡,透著墨镜看过去,他满不在乎的瞥了我一眼。不过,我不会随便对个陌生的小孩出手,只是很自然的侧身拿出电话,找我最近的小情人让他火速赶到。打完电话,我就准备到楼上的VIP包厢等人,那群小孩突然齐声大笑起来。
是谁说了个笑话吧,那小孩笑得眯起了眼睛,小小的脑袋也轻轻摆动起来,随著他头发扬起的弧度,他整张脸都暴露在灯光下。他的笑容很甜,带著清新的水气和滑嫩的质感,就像我少年时常吃的那种霜淇淋,只看卖相就忍下住想去舔一口。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确定了他的身份。不可否认,我有点吃惊,这个小鬼竟然长得这么大了,而且还夜不归宿,跟一帮小孩跑到这种地方。他们面前的桌上摆著啤酒和烟,这对於他们的年龄是一种禁忌,何况在这个不太乾净的场子,磕药的小孩为数不少,我甚至开始怀疑,这小鬼是不是也沾染了这种时下青少年”流行”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