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就是牙口好,胃口就好,来者不拒,大小通吃,八岁到八十岁他都不会消化不良,哈哈。”她大笑起来,“说起来,他和你的为人原则好不同哦。”
“恩。”他应了声。
“阿雷,你这样,都不会有困扰吗?”还是觉得叫全名麻烦了些。
他的心咯哒漏跳了一拍,在她念到雷字的时候:“什么困扰?”
“就是……哎呀,你知道的啦!他们说女人过了28岁还是处女就会心理变态……我不是说你变态啦,我是说,你旁边的人……”
“当然有说很多。”他笑了一下,按键的手重了一些,似想起些什么,“通常大家都认为,我这样三十好几不婚的男人,不是有稳定的不结婚的女友,也该是玩到不行的。并不是他们怎样认为,我就要怎样做的。心和身分开的事情我做不到,说我道德洁癖也好,心理变态也好,没必要为了迎合别人改了自己为人的原则。”
他闷闷的声音揭示着其实他也有着压力和困惑,并不如他自己所说那般轻松,但是他毕竟还是按着自己的路走了下来,也许有人嘲讽有人讥笑,可在她,除了尊敬就只有敬佩。
“我一直以为……你这样的人只会是我的想象,并不存在的……”她低低自喃。
“什么?”他没听清她的话。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
“不要尽说我,你自己呢?年纪一大把还装可爱,没人说吗?”他故意刺激她。
她果然哇哇大叫:“什么叫装,这叫天性可爱没法泯灭。”
“那聊聊那个和我很象的人?”一想到自己的脸和别人撞车,心里总还是有些怪怪的。
她认真托着下巴想了想该从哪开始:“我是在医院碰见他的。”
“医院?”
“恩,我和他都生病,然后就熟悉了。他是那种很温柔的男人,温柔里带着一些伤感,因为他喜欢的女孩子,也不喜欢她。”她看向他,微仰起脸笑,“他和你一样,都很专一呢。以后我知道了,长你这样的,就基本是专一男了。”
“什么时候把他叫出来吧,我有些好奇。”
“还是不要了,出院了我们就没联系了,而且你没听说呀,两个一样的人见面,其中一个会死去的。”她随口胡说着。
“危言耸听。”他笑骂她一句,“你家人呢?”
“啊?我七岁的时候爸爸死了,八岁妈妈……”
“你上回是说三岁死爹,四岁死妈。”他横她一眼,满嘴火车跑成这样也真是强人。
“反正哪岁死的都一样,结果都是死了。”她语气过分的欢快,象逃避什么,“不如说别的给你听,比如被好朋友欺骗之类的剧情……”
他停下手,立了起来,揉了揉眉心:“好象有些困了。走,送你回家吧。”
“送我去车站吧。”她仰起脸,对走到她面前的他笑道,“我忽然想去锦江乐园玩云霄飞车了。”
他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吧。
直到坐在了火车上,想起方才他蓦然停止弹琴的举动,陆繁星才醒悟了他的用意。
可是他什么都没问也什么都说,体谅她,居然用的还是自己困了这样的借口。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宽容和睿智的立在一个让他维持冷静清醒的高度,对世事不批判,但也绝不同流合污。
那个错过他的女人真是可惜。
她摇了摇头,感觉了一些些的心疼。
火车还没有发动。间或看见工作人员在车窗外走动。
夜间的车,并没有多少人。
她是习惯了这样的旅程的,没有陪伴。
可是此刻她却感觉到空前的孤寂,心里似落下了颗石头的空谷,荡出闷而脆弱的回声。
好空。
她抓紧胸口的衣服,抵抗那里来的开裂的疼痛,脸上总是维持着的俏皮笑意早已不知消失到何处。
她将头抵在了凉凉的车窗上,呐呐:“完蛋……”
真的完蛋。她,好象有些喜欢他了呢……
她向来是什么都敢玩,什么都敢试的,可是偏偏对感情向来是丝毫不沾的。
总觉得喜欢上人就是个悲剧的开始了,更何况喜欢一个心里有别的女人的男人。
她看见火车窗上隐隐映着的女孩露出苦涩的笑容。
除夕夜。
每逢节日,杭城便处处烟花乱绽,就好似都是不要钱的,旧历年底自然更是热闹了。
“雷总,明年见。”
“明年见。”雷煦明握着手机正在对话,听见招呼便抬头微笑着回了一句,尔后又低下头去,“已经好啦,我马上就可以回来了,放心啦,妈,我一定小心开车。”
“雷总,明年见。”
“明年见……好,那先不跟你说了,我把东西收拾一下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