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贾心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紧张,她始终觉得林建新没有死硬的不准她跟成辉接触,应该说明两人没仇,但是林建新似乎一刻都不能等的想让她放弃成辉,她又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知道她从林建新的口里不可能套出来话,所以她只能对成辉旁敲侧击。
然后,她听见成辉说:“还真有仇。”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贾心贝拿起一块寿司掩饰了一下,装作并不太在意的样子,说:“怎么会有仇呢?”
“准确点说是他跟我有仇,我跟他没仇。”成辉说:“我十几岁,爷爷刚给我分派点事练手的时候,下面一个人把林建新身边一个有些亲近关系的人给逼死了。”
“他身边的人?什么人?”
“我也不太记得了,反正不是太亲,所以他也没太不依不饶,但也算是他的人,当时他很生气。”
“他怎么的你了?”
“他那时候就是一学生,他能怎么的我?如果不是闻燕站他后面,我都不搭理他,但我知道这个仇他一定记着了。”
贾心贝听了成辉的话,脑子飞快的转,也想不出成辉说的是谁,她当年虽然一直跟林建新的师徒关系不算亲,但众所周知的她是林建新徒弟,别的不说,如果林建新身边有什么人死了,她是一定要去磕头的,可她完全不记得有这个事,但这种事成辉总不能是瞎说的吧。
想了一想,贾心贝觉得成辉肯定是误会什么了,她觉得如果有人命官司在里面,林建新才不会管她哭不哭,打晕了也不会让她接触成辉。
“我听说林建新脾气也不太好,他如果没怎么的你,应该就是没多大事吧,应该是不太亲近的人。”贾心贝说。
成辉挑挑眉,斜眼看贾心贝:“也?!!!”
“没有也!口误!就他一个脾气不好,没人脾气比他坏了。”贾心贝坚定的说。
成辉也没有抓着贾心贝的话不放,喝了一口清酒,说:“他没怎么的我,一来确实是因为他当时没这个本事,二来是那人死之前留了遗言,希望他不要闹大。”
“还有这样的人?”贾心贝努力的回想她身边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圣人,但是好像没有。
“是啊,竟然有这样的人!当时那人是自杀的,你说这人都万念俱灰自杀了,他还留遗言说不让人给他报仇,这是菩萨转世吗?”成辉说:“我当时就觉得这人是在用生命挤兑我你知道吗?我特么因为这事被我爷爷抽得一天没下床。”
贾心贝对成辉也是无语了。
“人这不叫用生命挤兑你,这叫用生命渡你,知道吗?”
“渡?”
“渡。简单点说呢,你经过这个事,后面用人的时候怎么也得谨慎一些吧,这是他的功德,他用生命换的功德,你位高权重,你多了一念的善意,他功德无量。”
“嘿!你不是说你不怎么信佛吗?”
“我是不怎么信,我家里有人信,我小时候经常去寺庙听和尚讲课,只不过总听睡着。”
“所以,这个人信佛?”
“不一定啊,我也不认识他,我随口说的。”
“你!……”
成辉看着贾心贝,半天没说出话来。要说成辉一直觉得贾心贝心挺善的,他觉得一个女孩子就这么一个人活着,也不算多么的富裕,却过的还不错,没见什么怨气,甚至有那么点安贫乐道的意思,必然挺心善的,所以,他以为贾心贝听了这事大概会指责他,或者会安慰他。
然而,都没有。
莫名其妙的,成辉觉得这个压在他心底十几年的结好像解掉了,成辉觉得那个死掉的人没有渡成他,贾心贝渡了他,笑呵呵的,随口说着,渡了他。
“不是说信佛的人都看破红尘吗?他怎么会自杀呢?”
“这个人不一定信佛,你别我一说就当真啊,不过我奶奶说过,罪人,不如罪己。有些人就是喜欢原谅别人,苛责自个儿。”
“我去!这句话你别信,我跟你说谁对不起你,你告诉我,我弄死他,你别也想不开把自己弄死了,做人还是别太高尚了。”
成辉说这话的时候特别严肃,严肃得就好像说一件特别重要的事,乐得贾心贝大笑。
贾心贝笑着说:“我才不会弄死自个儿,我还没说完呢,我奶奶还说了,既已宽人,何不宽己。”
“就是啊,你奶奶大智慧啊。”成辉桌子一拍,说:“回头我一定要给你奶奶上柱香。”
贾心贝呵呵的笑,说:“你说给我奶奶上坟已经说了两回了,可不能再说了,再说了不去小心我奶奶来找你。”
“那我就真去给你奶奶上坟呗,这有什么啊。”成辉说:“不过你奶奶怎么就这么厉害呢?能提前十几年教她孙女儿调戏她男朋友,还能说罪人,不如罪己。这也太脱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