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位置留着,顾勤坐了下首,王局又开始语重心长,“就你一个,华校长没来?那孩子跟哪个老师好些,会说话的,你也没叫一个帮腔的。”
顾勤牛气冲天,“他和我关系最好。”
王局真是恨不得冲南边砌一堵墙让顾勤撞了,“小顾,我再跟你说一遍,按理,你也不是刚入行的新老师了。体罚,是师德师风的问题,谁碰谁死。你别不放在心上,今天,咱们是来讲和的。”
顾勤点头,“王局,让您费心了。我也不瞒您,我实在太喜欢王钺息这孩子了。依这孩子的天赋,性格,他的成就,不止于此。但如果是一个毫无远见,只一味惯着孩子的家长,这孩子就毁了。王局,我们教书育人,如果能把孩子带到他能到的更高的地方去,那不才是我们的本分嘛。”
王局到底是领导,和顾勤的角度不一样,“你这话没错。但是,小顾,教学生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保护自己。而且,人的未来,谁都说不准,但法律、制度是放在那的,你有多少道理,体罚,就是不对。”他说到这里,又劝,“小顾,我知道你是一腔热情都为了孩子,但咱们也要讲方法。就拿今天来说吧,不是你去家访,和家长谈教育经。咱们就是出问题了,把人家孩子打了,咱们不对,咱们给人家道歉,说软话。小顾,我知道你有想法,有追求,但是,你要是今天还瞅着想再说服谁,那我可真的就白瞎这份儿心了。”
领导究竟是领导,到底还是有水平的,顾勤的打算,王局看得真真的。还想再说两句,手机却响了,王局看了一眼,示意顾勤,“王总电话。”
“诶,王总啊。是,没事儿没事儿,最近就是堵,您慢慢来。小顾已经到了。没关系没关系,让他等着,我再和他说说。”
王局对顾勤眨眼睛,“小顾刚出去了,对,竹园厅,包六。嗯,小顾可能是跟服务员交代什么去了。他这会儿不在,咱们老朋友,我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早上那么大脾气,我真都没敢劝。”
“说实话,小顾这个年轻人,荣誉很多啊,那可不得了。你也知道三十出头能评特级的,全中国也没几个吧。XXX的孙子也是小顾带的,人家满意的很,在上面也是挂了名的人。姚老师这病,谁都没想到,这班孩子,都是我的心头肉啊。我专门从Y省三顾茅庐把他请来——”
“是,是,我没有那意思。这事儿,真是他不对。年轻人,冒进了。但是,话说回来,这个人,能力是有的,我也跟他深聊了,他真心喜欢咱们家孩子。您想,人家一年轻人,大好的前途,要不是为了咱们家孩子,至于这样嘛。咱们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不管,那也状元妥妥的,绝对跑不了。他能上了心,可不就是真放在心里了?不是我为他说话,这年头,老师的枷锁太重了。遇见个赏识孩子的老师,又肯真操心,还不怕得罪人一心为孩子的,真不容易。”
插着耳机的王致真烦了这理论,不咸不淡地道,“我也谢谢顾老师看重我儿子的真心,但孩子挺灵醒,有些道理我认为,点到为止、说服教育就足够了。”
王局忙道,“那当然。打孩子,怎么说都是他不对。”
王致没回应。
“但往深了说,那也是为了孩子好嘛。到底年轻人,嫩了点,方法欠妥,这是他不对,我好好说他。二少,我是背着小顾跟你再白咧一句,这事儿你差不多,也别太过了。第一,的确为了孩子好,第二,咱们孩子以后还继续搁人家手底下上学呢,眼瞅着就剩不到半年了,总不能再换一个班主任吧,其他家长还是很认可顾老师的嘛。第三,咱孩子是好,但也真不是一点儿毛病都没有——”
王局话还没说完,王致直接打断,“什么毛病?让他说,什么毛病?是拔了政教主任的胡子,还是放了任课老师的车胎,哪怕寝室毛巾没挂好扣分了也行啊,王钺息又不住校。局长,不是我护犊子,王钺息你也知道,是那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人吗?规矩得我们王家祖坟都快冒青烟了。王局,我今儿就把话放这儿了,谁说都一样:我家儿子,一点儿毛病也没有,比恒大冰泉还清!”
二哥的声音可是真不小,顾勤在一边听得真真的,王局一边道小顾,你回来了,一边挂了电话。
一个漂亮的甩尾把车倒进车位的的王致冷笑,装得还挺真。
王局看顾勤,“听见了?”
顾勤的脸色却有些不对劲,王局道,“吓住了吧。我就说,王二少的阵势,一般人谁降得住?”
顾勤听到那个二少,更不安了,那个声音,那种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