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是忽然觉得害怕。他怕的不是容波故意打翻自己的碗,他怕的是杜杰不相信他……好么,怕什么来什么,杜杰果然不相信他。
容波皱紧了眉,精致的脸扭曲得让人心疼,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杜杰,我好疼。”
杜杰也皱眉,抿唇不语,他看着容波手臂上流着的血,小心翼翼地把容波抱进了怀里,柔声道,“再忍忍,忍忍,张医生马上就来了。放心,不会留疤,你以后还是那个漂亮能干的容波。”
苏文闭了闭眼,忍着胸口越来越剧烈的疼痛,转身轻轻地出了屋子。十几层的楼梯,苏文是走下去的。他觉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可怕,所以不想再看了,于是就这么踩着拖鞋,一步步地走了下来。
红豆楼下,苏文仰望高入云际的大楼,眯着眼睛却什么也没看清。
兜兜转转半晌,苏文才发现手机也没带,还好皮夹在身边。叹一口气,苏文打车直奔了三院。
他突然想去看看伍方。
那个身患绝症,却眼神闪亮的老同学。
苏文什么也没买,身上也只套了件毛衣,下车的时候给风吹的浑身止不住打颤。
伍方的病房门中透出微微的亮光,苏文正准备推门,却听里面传出季海的声音。
季海放下手中的情书,忍着胃酸道,“太TM肉麻了!你怎么这么恶心!自己拿把刀切了你那小黄瓜吧!”
伍方无语了半晌,道,“它22年了都没发挥过真正的用处……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
季海鄙视道,“所以更应该切了它,让它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不要!”
“哼哼,你这个无良的人,”季海指着伍方两腿间某处道,“亏它帮你放了二十多年的尿!”
苏文终于忍不住,爆笑着走进了门。
季海回头一看,先是惊讶,然后脸跟着泛红,伍方也不好意思地低头。
苏文笑说,“才一天,感情进展地很快啊。”
季海红着脸道,“哥,你瞎说什么呢!我是来看情书的。”
伍方低头闷声说,“其实,能从情书谈论到黄瓜,也算是一种感情上的飞跃……”
季海怒了,指着伍方的鼻子道,“别仗着你生病我就不敢打你!”
苏文看着,轻声笑。
谁知笑到一半,他就皱了眉。喉间火辣辣的疼,苏文忍不住咳嗽,越咳越剧烈。
季海吓坏了,看着苏文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终于觉出奇怪来。赶忙扶住苏文问道,“这是怎么了?”
苏文说不出话,兀自咳嗽不停,胸腹间似乎被无数细刃扎进,疼得他呼吸不过来。
你也说是帅哥了
伍方倒是很有经验,道,“季海,先去值班室那边找医生。他大概是身体不好受了凉。我们不会处理,别等出什么岔子来。”
苏文咳得肺都快出来了。
季海火箭发射一般冲出门去。
待到医生过来,苏文喘息着讲了自己的病史,又配了些消炎药,便就着伍方的病房打点滴。
季海找了件伍方妈妈的军大衣给苏文披上,看着苏文脚上毛茸茸的拖鞋问道,“这都九点了,你怎么穿成这样一个人跑出来?”
苏文笑了笑,没答话,不打点滴的那只手按着胸口,似乎可以平复一些疼痛。季海看着时间也晚了,道,“哥,你啥情况?待会点滴完了回去不?”
苏文苦笑,“你看我这样,适合回去么?”
季海沉默,大致也明白了,忽然愤愤一跺脚,“他杜杰这是什么意思!你和子卿在一起三年,就算吵得再凶也没让你这样过!”
苏文有些尴尬,讪讪地看了伍方一眼。伍方却无所谓地笑了笑,道,“要不晚上睡我这吧,你身体不好,医院有暖气,省得你出门。不过只能睡沙发,我待会让护士给你带床被子。”
苏文也不推拒,他的确没地方去,喘息着轻声道,“麻烦你了。”
季海又出去找护士领了被子和枕头,把沙发垫得很厚实了,有些不放心道,“要不,我打个电话给子卿?”
苏文立即摇头。
季海叹气,道,“我也得回去了,明天一早得上班呢,要不哥你跟我回去?”
苏文笑了笑,“不了,我就待这,和伍方说说话。你路上小心。”
伍方有些不舍地看着季海,问,“明天过来吗?下班后?”
“恩,过来呢,明天想吃啥?我带给你。”
伍方顿时开心了,“化疗过后都没胃口的,你过来我就很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