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弯着眼睛,从容道,“喜欢你。”说罢又飞速在印风唇上蜻蜓点水那么一下。
印风忽然来了兴致,他坐起身,两眼泛着光盯着钟明看:“咱扳手劲吧?”
“啊?”钟明是个不太具备攻击性的人,所以对这项活动,他很生疏,乍一听印风提议,他直接反应不过来。
“扳手劲,看谁力气大!来!”印风说动就动,下床把暖气片移近了,便直接穿着里衣里裤蹲在床边的椅子上,转头对钟明吆喝,“来呀!来呀!”
钟明看着印风蹲在椅子旁的姿态,忽地想起年前陪一个合作方去外面消遣,一群人喊了一帮的小姐,其中就有一个这么在包厢里妖娆地嚷嚷:“你来呀~来呀~!”
钟明打了个冷颤,抛除不道德的杂念,走到印风对面也蹲下,正了正身形伸手。
五分钟后,印风靠坐在床头,钟明托着印风的脚,坐在另一边。钟明在腿上垫了一张治疗前列腺炎的广告纸,正帮印风剪新长出的脚趾甲。
印风长吁短叹,“老了啊,真是老了。哎,比不上钟总经理年轻力壮,年少有为……真是老了……不能不服老啊,哎!”
钟明手一抖,差点剪到印风脚趾旁厚厚的老茧。他放下印风的脚,郑重其事道:“媳妇,我比你大两岁。”
印风悠悠地看钟明一眼,继续扼腕长叹:“老了啊……”
第44章 回老家3
印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钟明开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插上自己的密钥,开了自己的OA界面开始处理公文。假是放了,可是像他这种高级打工仔,是永远没的闲的。
每回复一条内部邮件,钟明就转头看看侧卧的媳妇。从他这个角度瞧过去,媳妇的嘴唇薄薄的,鼻子是小巧的,睫毛挺长,在眼睑上投下一片暗暗的剪影,钟明觉得自己这媳妇一切都是如此美好,越看越喜欢,全世界都没人能比印风更顺眼,心里满胀到不行。
临近十二点时,钟明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房门忽然从外面打开,破空的风声带着冷意,陈翠花当然是不知道敲门的,并且依然是那副大嗓门,嚷嚷道:“都起来吧,我煮了枣子茶,下去喝一碗,该放炮仗了。”
印风睡得正酣,没有做梦。被窝温暖,鼻端的气息是钟明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这一切都很舒适,像一汪在和煦阳光下平静美好的湖水,午后的湖面波光粼粼,泛着温暖的色泽。陈翠花无疑是一块硕大的砖头,把湖面破出偌大的涟漪之后,毫不在乎地拍拍手走了,门也没关,印风醒了,脑袋嗡嗡响。
钟明无可奈何地对印风笑笑,“我妈就这样,习惯了就好。”说罢变魔术似的,从被子里拿出印风的贴身毛衣毛裤。印风腿不好,所以护膝常年戴着,此刻拿到手的第一件衣物便是护膝,软软的,热热的。
两人迅速地穿戴好了下楼,只见钟家的几个人都坐在吃晚饭的八仙桌旁,整间屋子枣香四溢。印风晚上尽跟着钟大福喝酒了,这时被香味刺激的不停咽口水。
陈翠花正从厨房出来,端着两个碗,一副麻利样,对着两人吆喝道:“快来快来,趁热喝了,待会去外面放大爆竹!”
印风刚坐下,陈翠花又端了碗黄澄澄的东西放他身边,自顾自解释道,“这是好东西,都是他爸泡酒的药省下来熬的,放了白糖可香了,吃了身上热乎,你这腿不好,得保暖。”
印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浅浅地笑着道,“谢谢阿姨。”
外面已经零零碎碎地响起了爆竹声,炸得空旷的屋子里微微有些回音。看来圩上的乡亲们已经开始着手送财神了,钟大福把烟头扔在脚下踩灭,跟二叔道,“咱先出去把鞭炮和烟花放了。钟明说那几个礼炮他待会自己放,就甭管他了。”
钟大福和自家弟弟出了门,放炮仗去了。印风几口喝完,也想出去凑个热闹,却被钟明拉住了手腕。钟明微微低了头,正好对上印风的目光,他舔了舔嘴唇,“那个,我们待会一块放烟花。”
春寒料峭的午夜里,整个圩上全民动员,出门放着爆竹。印风站在一堆噼里啪啦的爆竹面前面无表情,隔壁有人家的小孩塞着耳朵小心翼翼地躲在房檐下,头顶爆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和红枣的味道。不远处的田埂里,钟大福和二叔拿着强光手电筒在点火,隔壁的房檐下,有小孩终于忍不住喊起来:“钟爷爷——不要再放了——声音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