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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刀(67)

没有被大理石砸到的疼痛。印风在被窝里睁开眼,枕巾濡湿。

其实他读过许多书,少年时,甚至也曾幻想过将来有妻蕙质兰心,一起过完下半辈子。只是……没有只是了。

印风扯着嘴角,在二十七岁大年初一的这一天,窝在温暖的被巢里无声地笑着流泪。席慕容说过,美丽的梦和美丽的诗一样,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此刻他很感激,感激在大年三十的夜里,在一个人温暖的被窝里,能够梦见这些往事。他真的,真的喜欢那个梦。正如那首诗所说,在梦里,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一切都可以慢慢解释,心里甚至还能感觉到,所有被浪费的时光竟然都能重回时的狂喜与感激。人生大同小异,即使曾经再张扬如印风,此刻依旧会感慨逝去的光阴,怀念那些白驹过隙般的放肆与纯真。

钻出被窝才觉得透心的凉,穿衣洗漱,一气呵成。下楼的时候,印风忽然止住脚步。他转了转脑袋,四周空荡荡。平时总显得杂乱拥挤的屋子,此刻空旷得可怕。窗帘密密地覆盖在窗户上,透不进一丝丝光亮。

和狂欢后的落寞不同,这是一种举目无亲的茫然。

他快步走到卧室大窗前,“刷”一下拉开窗帘。满目银白带着晕眩的光刺入眼瞳。印风眯了眯眼,睁开,复又眯眼,如此重复好几次。他真的确定,那个站在楼下身上覆着一身薄雪的男人,是钟明。

印风定了定神,摸着有力跳动的心脏,下楼开门。

外面是不间断的嘈杂爆竹声,白色的雪花里满是烟火的碎屑。钟明肩上有薄薄的雪层,说明他站那杵着不动很久了。雪花细小,却仍在飘洒。

印风站门前,看着钟明衣冠楚楚西装革履,眉目间带着慷慨就义般的大义凛然。

印风抿了抿唇,刚打算开口,钟明率先招呼道,“新年快乐。”

声线带着丝沙哑和僵硬,显是长时间没说话忽然开口后的效果。

印风笑,“先进屋来吧。”

钟明很严肃道,“我有很重要的问题要跟你谈。”

印风莫名其妙,又有些心潮澎湃,“那也先进屋来,外面不冷么?”

钟明抿了抿唇,“我们找个地方聊吧。”

周围爆竹声带着回响飘荡,印风无奈道,“今儿是大年初一,哪里有地方给你坐?或者你想一起去公园看雪?”

钟明赶忙答道,“悦来茶座今天营业。”

印风:“那估计也早满了啊,得了,有什么正经事进来说也一样。”

钟明肃容,斩钉截铁,“不行,我定了包厢。你得跟我过去一趟,是很重要的事。”

印风不明就里,对上钟明执着而坚定的目光,只得去屋里拿了外套,妥协道,“走吧,正好我没吃早饭,去茶楼也不错。”

又是新年易旧年。街上三三两两的都是步行拜亲的人,踏着厚雪,一身新衣喜气洋洋。路上只有稀少的车辆,车身已经覆着薄雪,钟明保持着二十码的匀速,小心翼翼地驾车。印风忽问,“你站我楼下很久?”

他没问“你等我很久?”因为他不确定,钟明是单纯地站在那里,还是真正地在等他。

钟明点点头,表情肃穆。印风几乎产生错觉,他们不是在驶往悦来茶楼谈那不知所谓的事,而是在前往等待国家主席接见。

钟明凝视前方问道,“印老板,我想问你个问题。”

印风:“说。”

“你怎么看待爱情?”

印风凝滞了一瞬,瞳里闪过昨夜那犹带温度的梦,转瞬又成了任念风七岁的身影。七岁……呵呵,“爱情就是个J8。”印风讽刺地笑答。

钟明:“……”

接下来的时间里,气氛僵滞而沉闷。印风上下瞄了眼钟明的行头,心里隐隐地有些忐忑,又有期待。

终于到悦来茶楼,却已连车位都没。钟明只得把车停在路旁的黄线内。印风下了车,忽然开口道,“或许你应该换个问法,你应该问我,我怎么看待婚姻。”

钟明呼吸一窒,快步往前走去。

包厢里,俩人面对面静坐,中间的茶案古木存香,茶香袅袅,配着几样精致的点心,隐约有君子座谈的感觉。

当然,如果印风不把绿豆糕吃得一嘴都是沫子的话,画面会更美观。印风咕哝着满嘴食物道,“我问你,你有过特别尊敬和向往的人没有?”

钟明不明所以地看着印风。印风斟酌一下,又道,“如果这个人忽然跟你开口示爱,而后你们在一起了,这算不算是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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