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宝荫抬袖子擦了擦脸,十分平静的抱怨道:“老戴,你又发疯。”
戴其乐笑着沉默下来,短暂过后却又挪回了杜宝荫身边:“喂,晚上李家有个局面,去不去?”
杜宝荫目光迟钝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头:“不……”
戴其乐侧身躺在了他面前:“没钱?”
杜宝荫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不愿承认自己是没钱,但一时又找不到别的借口,只得是笑而不语。
戴其乐把一条腿砸到了他的腰上,声音柔和起来:“我借给你!”他含情脉脉的看着杜宝荫的黑眼睛:“你说个数目,我带着支票本子呢!”
杜宝荫仍旧是摇头:“没兴趣,不想去。”
戴其乐用那条腿勾住杜宝荫的腰,似乎是要把他勾到自己身边:“不去不行,你现在家里也没有爱咪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你陪我去,我包你开心就是!”
杜宝荫微微挣扎着,又有些窘迫,简直不大好意思继续推辞。而就在这半推半就之际,外边隐约起了一阵骚乱,随即和室的拉门“哗啦”一声,被人猛然拉开了!
杜绍章一把推开拦在身前的日本侍女,夹带着寒气大踏步走了进来。榻榻米上的两个人吃了一惊,一起坐起身来;其中杜宝荫看清来人,当即就哆嗦了一下:“九哥。”
戴其乐看着杜绍章,又听杜宝荫唤他九哥,就迟疑着站起了身。而杜绍章并没有正视杜宝荫,直接就对着戴其乐一笑:“对不住,我是他的九哥,这两天一直在找他。请问你先生是……”
戴其乐迈步走过去,对着杜绍章彬彬有礼的伸出了手:“敝姓戴,戴其乐。”
杜绍章恍然大悟,握住戴其乐的手做惊喜状:“啊呀啊呀,原来你就是戴老板,久仰久仰。敝姓杜,杜绍章,虽然是刚回天津没多久,可也已然听说了戴老板的大名。”
戴其乐当即摇头晃脑:“不敢当不敢当,杜先生你太恭维我,我惭愧的很。”
“并非恭维,实话实说。改天还要请戴老板到舍下一聚,戴老板务必要赏光哟!”
“哈哈哈,杜先生你太客气了,我戴某人真是荣幸之极了!”
双方热情洋溢的寒暄完毕后,杜绍章笑吟吟的转向了杜宝荫。
这回,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十七弟,过来!”
杜宝荫乖乖的走到了他面前,六神无主的再一次唤道:“九哥……”
杜绍章面无表情的抬起手,一耳光就抽到了他的脸上。杜宝荫哼都没有哼出一声,直接就顺着力道摔在了榻榻米上。
戴其乐旁观至此,刚要出手阻拦,杜绍章已然弯腰抓住杜宝荫的西装领口,将人强行拉扯了起来。
“家里都成了那个样子,你还有心思在外面玩乐?”他板着脸斥责道:“我看你真是不可救药了!”
杜宝荫被他打懵了,竟是毫无反应。
杜绍章对着戴其乐一点头:“戴老板,对不住,兄弟不做脸,让你见笑了。我这里先走一步,咱们改日再见。”
说完他拖死狗似的拖着杜宝荫,转身就向外走去。杜宝荫踉踉跄跄的勉强跟随着,不住的抬手在脸上抹拭——杜绍章那一巴掌,打出了他的鼻血。
第8章 苦心
杜宝荫被杜绍章拎回了家。
进门时他结结实实的摔了一大跤,因为离开旅馆时只匆匆穿上了皮鞋,却是没有机会系上鞋带,如今跌跌撞撞的乱走了一通,他就把自己给绊倒了。
他心里很害怕,又觉着半边脸都火烧火燎,说不清是疼痛还是麻木。鲜红的鼻血蹭了一手,滴滴答答的直淌到衬衫袖口里去,这也很恐怖,几乎让他怀疑自己要被那一巴掌打死了。
杜绍章把他拉扯起来,又居高临下的瞪了他一眼。他像只落了网的小鹿一样,把眼睛睁的很圆很大,眼珠子乌溜溜的,非常好看。
半个小时后,杜宝荫坐在了二楼卧室的大床上。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经过一番治疗后,鼻血也止住了,只是半边面颊起了火烧云,云彩做五指形状,几乎隐隐的浮凸肿起。
他的坐姿很规矩,腰背挺直双腿并拢,两只手攥成拳头放在大腿上,手背被袖口遮住大半。杜绍章背着手在他面前踱来踱去,忽然停住脚步,伸手一指杜宝荫:“你和戴其乐到底是什么关系?”
杜宝荫嗫嚅着答道:“他……他总找我玩……”
杜绍章收回手,一甩袖子继续来回走:“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