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星轻轻摸着段珀的肚皮,口中笑道:“又是将军出门,参谋长看家?”
段珀很认真的对他摇了头:“不是的,是我看家,因为叔叔已经死了。”
张启星的动作登时就僵住了。缓缓抬起头来,他望向了段珀的眼睛:“死了?”
段珀用手掌在自己的腹部横划了一下,一本正经的答道:“就是在我们和政府军打仗的时候,一块炮弹皮把叔叔的肚子切了开,肠子和血一起流出来,他没有坚持多久就死了。爸爸把叔叔烧成灰,埋在帕加村了。”
张启星颤巍巍的呼出一口气,拔出手来捂住眼睛,转身走进了浴室里。
段珀拔腿跟了上去:“启星,你哭了?”
张启星用手背一蹭眼睛,随即找到卫生纸,撕下一块擤了擤鼻子:“我对不起参谋长,也对不起将军。我——”
段珀立刻后退两步离开浴室,又大声打断道:“启星,你送我回李先生那里去吧,我该走了。”
李先生在清迈是个有名人物,所以张启星在几番打听之下,果然是把段珀顺顺利利的送回了李宅。
他知道自己一旦露面,必然会被副官长臭骂一顿,故而悄悄的开车溜走,不敢声张。而副官长担心了一夜,如今看到段珀全须全羽的回来了,心情轻松无比,也没说话,蹦蹦跳跳的就回到楼上补眠去了。
李先生倒是很淡定,只和段珀不咸不淡的寒暄了两句,又和他谈论了一阵今日宴会的消息。末了段珀上楼去卧室休息,不想在走廊里却又遇到了何建国。
“你……”何建国把他堵在了半路:“你昨夜和张团长到哪里去了?”
段珀反问道:“你昨夜过的怎么样?有没有和姑娘睡觉?”
何建国侧身靠墙,畏畏缩缩的驼背答道:“副官长非要让我挑两个……我没有办法,所以就……”然后他很扭捏的低下头,十分突兀的吐出两个字:“睡了!”
随即他抬起头,很紧张的补充了一句:“只睡了一个,不是我情愿的,是副官长他……”
段珀摆摆手:“随便随便,我不管你。”
何建国咽了口唾沫,急急忙忙的转移了话题:“老虎,昨夜我们离开的时候,差一点和赵援朝打了起来呢!我没想到赵援朝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不过他当年在大队里时就喜欢拉帮结伙欺负人,幸好李先生也找来了很多人,然后他们就要动手,再然后有一位杨先生来了,把赵援朝带走了,再再然后,李先生把我们也带走了!”
何建国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串话,讲到最后气息不足,声音都变了。而段珀想起了赵援朝那副讨厌样子,倒是不禁皱了皱眉头:“杨先生?什么杨先生?”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昨夜张启星和赵援朝的对话:“是不是什么彼得杨?”
何建国紧闭双唇,神情坚毅的摇了摇头。
在接下来的两分钟内,段何二人相视无言。
忽然何建国打了个冷战,踩到电门似的又开了口:“老虎我现在真是后悔极了,昨夜是我第一次和姑娘睡觉,可是我根本就不认识那个姑娘,再说认识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又不能够和她结婚。毛主席说过,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了,何况我还上了床!我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耍了流氓,我已经对你耍过好几次流氓了,结果昨天又增加了一次,我真是堕落到了不堪救药的程度,幸好我现在是在泰国,否则非得被政府抓起来枪毙不可。”说到这里他抓住了段珀的一只手,哆哆嗦嗦的快速说道:“老虎,请你谴责我吧!我对不起我妈,对不起我姥爷,也对不起……”
段珀刚和张启星度过了狂欢般的一夜,现在从身到心都像是泡过了一场热水澡,又舒适又惬意,哪里还有心情听何建国唠唠叨叨。皱着眉头抽出手来,他不耐烦的问道:“你有病啊?”
何建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觉着我好像是有点儿发烧!”
段珀看了他这个孬样子,简直和张启星的那种活泼开朗是两个极端,就越发起了坏心眼:“发烧?当心你会被那些妓女传染上脏病哦!那会让你活活烂死的!”
何建国心里一惊:“啊?!这么——这么可怕?”
段珀转身向楼下走去,一边走一边头也不回的答道:“逗你玩的,大傻瓜!我中午就要出门去,也许是在晚上回来,这一天你好好把自己洗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