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段提沙把他放倒在床上,伸手插到他腋下胳肢不止,他哈哈大笑的翻滚躲闪着,乐的张牙舞爪,眼泪都流出来了。
段提沙在儿子面前,永远有着无限的爱心和耐心。哄着段珀躺下后,他以肘撑床歪在一旁,唧唧哝哝的继续笑语不止。后来他忽然灵机一动,转身跳下床去拿来几样糖果零食,用手指捏着一点一点去喂段珀。段珀本来不饿,可是却不过父亲的热情,不知不觉就吃下许多,搞的口中干渴,又喝了一肚子水。
午夜时分,他糊里糊涂的窝到段提沙怀里,眼睛一闭就睡过去了。
翌日清晨段珀起了床,觉着胃里很不舒服,又胀又痛。他是从来不生病的,难受了也不懂得抱怨,只是很疑惑的自己揉搓肚子。
段提沙是要睡懒觉的,所以他独自出房洗漱了一番,然后就在朝阳光芒下直挺挺的站立了,不言不语的抬手按住了胃部。偏巧此刻何建国走了过来,离着老远就出言问道:“老虎,今天咱们去工厂吗?”
段珀抬眼看着他,神情严肃,一言不发。
何建国见状,不禁有些发憷。脚步不停的走过来,他在段珀身前一米处立正了:“去不去呢?”
话音落下,他只见段珀对着自己猛一弯腰,随即就剧烈的呕吐起来。
段提沙的副官长赶过来,为段珀整治收拾了一番。而段珀吐空了肠胃,立刻就感觉舒适了许多。漱口过后他坐在门外的小板凳上,慢慢喝下一杯温水。
何建国在旁边干看着帮不上忙,也挺着急,这时见段珀平安无事了,才跟着松了一口气。凑到对方身边,他出言问道:“老虎,你怎么了?”
段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仰脸望着何建国,他迟疑着没有回答。
何建国和他对视片刻,脸上忽然露出了难以置信的伤心表情:“你……你难道是觉得我很恶心?”
段珀连忙摆摆手:“没你的事,是我昨夜吃多了。”
何建国睁着大眼睛又紧盯了段珀一分多钟,神情这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段珀端着杯子站起来:“我给你留了好东西,你等一下。”然后他转身就向房内走去。
段珀捧着一摞书本走了出来,往何建国怀里一送:“爸爸昨天带回来的,你拿去看吧。”
何建国在此地毫无娱乐,如今低头一瞧,不禁狂喜。欢天喜地的接过小说,他对着段珀笑道:“你……你对我这么好……”
段珀一拍他的额头:“我当然对你好。”随即又一挥手:“走!”
何建国心中一沉:“还去工厂吗?”
段珀把手落下来捂住胃部,轻声反问道:“为什么不去?我们已经是废物了,还敢偷懒吗?”
因为认清了何建国的无能本质,所以段珀放弃了培养他的计划,只将他当个跟班随身携带。这种安排倒是很合何建国的心意——他真是快被无休止的提炼和试验给逼死了。
这一行人到了密林深处的工厂中,段珀里外进出忙碌着,亲自验看所有成品;何建国无所事事,则是趁机溜到房后僻静处,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读那书籍。这些年身在中国大陆,他除了毛主席语录之外,基本接触不到带有娱乐性质的读物,偶尔能弄到两本写有“著迅鲁”的旧书,都已经是十分难得。此刻他骤然间得到这许多小说,真是让他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小心翼翼的拿起为首一本,他见那封皮上画着许多舞刀弄枪的人物,正当中竖着一排潦草大字,仔细辨认起来,乃是《书剑恩仇录》,底下又用小字写出作者姓名,却是叫做金庸。
何建国并不识得金庸,可是见这一本小说厚厚实实很有内容,就深感快乐。拿起第二本再看,这回封面上的图案有花有草,清雅美丽,书名是用正楷字印出来的,也十分清晰易认——《烟雨蒙蒙》。
何建国像得了宝藏一般,先逐本欣赏了小说封面,然后就犹豫着不知该从哪一本开始看起,一颗心激动的砰砰乱跳。
何建国无声无息的匿在暗处,旁人也不理会;后来到了下午时分,段珀等人预备打道回村了,才有卫士把他从房后找了出来。
他心不在焉的上了车,一路上只是低头读书,仿佛已经痴迷到了物我两忘的程度。段珀想要和他闲谈两句,见状就伸手覆在了书页上:“哎,别看啦!”
何建国把段珀的手拽下来握住了,依旧是不肯把视线从文字上移开。段珀看他宛如中邪一般,不禁很觉好笑:“你现在有书可看,大概连饭都可以省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