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握住了他那胖乎乎的小手:“大象有什么好骑的?”
快乐嘻嘻笑了两声:“我想让大象用长鼻子把我卷起来举高高!”
段珀也笑了:“老虎也能把你举高高!”说着他弯腰把双手托到快乐腋下,使足力气就要把孩子往上举。快乐猝不及防的惊叫一声,骤然间双脚离地腾了空,而未等他反应过来,段珀右腿一软,已经身不由己的向后仰了过去。
岩温等人正在东张西望的各自消遣,疏忽中反应过来,连忙向前去扶——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段珀与快乐已经在地上摔做了一堆。快乐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刚要咧嘴哭鼻子,可他见段珀神情痛苦的捂着后脑勺,显然也是摔的不轻,就强行咽下哭声,爬起来要去抱住对方的脑袋:“老虎,不哭哦!”
段珀没打算哭,只是后脑勺磕在了坚硬地面上,撞得他又疼又晕。岩温等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扶了起来,他头晕目眩的站稳了,倒是没什么大事。
正当此时,张启星从前方的十字路口处,优哉游哉的拐了过来。
张启星在某一场谈判的前夕,很偶然的在政府大楼内见过段珀一面,双方当时也并没有多做谈话。段家代表团的行踪是比较诡秘的,来回都有军队护送;张启星不愿意去惹那个嫌疑,所以一直也没有主动寻找段珀。如今双方骤然在小街上相遇,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即张启星看到了快乐,脸上神情就越发愕然了。
快乐倒是没有在意,他正在专心仰望段珀,因为很怕病老虎会被摔死。
两人默然片刻,还是张启星先开了口:“老虎。”
段珀一点头:“启星。”
张启星已经认定那小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反倒不再疑虑牵挂。目不转睛的凝望着段珀的面孔,他背着手笑道:“你住在这附近?”
段珀继续点头:“是。”
张启星也跟着微笑点头了:“我家也在这一带。要不要到我那里去坐坐?”
段珀摇摇头:“我腿疼。”
张启星向前走了一步:“我背你去。”
段珀迟疑着没有再说话,而张启星自作主张的走到他面前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做出了弯腰下蹲的动作。
段珀刚把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就背过手去扳住了段珀的大腿。段珀身不由己的向前俯趴到了他的后背上,随即身体一轻,张启星已然直起了身。
张家保镖和段家卫士跟在后方,快乐还想要去追老虎,不过迈开小腿跑了两步,他感觉情形不对,又退回到了岩温身边。
张启星背着段珀,就感觉他细条条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结实分量。
“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他眼望着地面低声问道。
段珀刚要说自己是病了,可随即想到自己并没有病;他又想说自己是受了伤,但是转念一想,他发现自己所受的伤也都痊愈了。犹豫了一下,他缓缓答道:“我头疼,吃不下饭。”
他的气息轻轻的吹拂在张启星的耳根,冰凉柔软。张启星闭了一下眼睛,感觉很销魂。
“为什么会头疼?”
“爸爸打的。”
张启星侧过了脸:“将军会打你?”
段珀把下巴抵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爸爸不是故意的。”
张启星知道自己不能批评段提沙,就重新面对了前方道路:“真瘦。”
段珀没再说话,抬起一条手臂让张启星看。
他是天生的骨架子单薄,有肉的时候瞧着也是身体纤细;如今瘦成皮包骨头,瞧着简直就是又可怜又可怕。张启星低头在那细细的腕子上亲了一下,只觉可怜,没觉可怕。
在这满铺夕阳的寂寞道路上,张启星背负段珀,慢慢地走。
张启星的住宅果然是离此不远,步行二十几分钟之后,也就到了。
房屋是英国式建筑,很新,但是故意要带出一点殖民地时期的西洋风格。院内的花木看起来枯瘦稚嫩,空气中流动着一丝油漆气味,处处都流露着初来乍到的模样。一个穿着短衣短裤的小孩子正在花坛中乱蹦,忽见张启星回来了,就弹簧似的猛然蹿出来,一身泥土的叫道:“呀!爸爸!”
张启星答应一声,背着段珀继续向房内走。段珀抬眼向小孩子望去,知道那就是开心了。而开心回望向段珀,神情怔怔的,却是没有出言招呼,大概是不认识了。
张启星一边登上台阶走入楼内,一边解释道:“开心的年龄已经够进寄宿学校了,他跟着我学不到好,不如早点送走,我也落个清静,这孩子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