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段珀向后靠进椅中,似笑非笑的问道:“喂,你是怎样从警察局里出来的?”
张启星一边喝汤一边吃面包,同时抬眼望向了段珀。喉结滚动吞下食物,他轻声答道:“老虎,我和你不一样,我是身份合法的缅甸游客!”
段珀嘿嘿的笑了起来,将手中一点残余面包扔进了前方汤碗里。
张启星伸出一条腿,轻轻踢了段珀一下:“怎么?失望了?”
段珀和他对视了,缓缓点头答道:“失望极了!”
张启星扔下汤勺,拉起桌布一角擦了擦嘴。转身正面直视了段珀,他一挑眉毛,脸上露出了一个狡猾的坏笑:“我知道,你现在就想要我的命。”
说完这话他前倾身体,握住了段珀的一只手:“老虎,说实话,有没有在梦里对我开过枪?”
段珀抽出手去拍了拍张启星的面颊:“启星,对不住,我实在是梦不到你。”
张启星顺势把段珀的手捂在了自己脸上:“我可是经常能够梦到你。”
段珀笑道:“梦到我杀死你?”
张启星舔了一下嘴唇,随即站起来扶住了段珀那椅子的两边扶手,深深弯腰把嘴唇凑到了段珀耳边。
然后他用气流一般的低音答道:“梦到我干死你。”
段珀心里一别扭,但是表面不肯露出异样。微微转头面对了张启星,他垂下眼帘,心平气和的回敬道:“这种梦还是少做为好,做多了,会伤身。”
段珀的气息吹拂到了张启星的鼻端,这让他下意识的就咽了口唾沫。
没办法,他对段珀仍然是有欲望。从段珀十三四岁刚刚发育起,他就一直幻想着要“睡”了对方——但是不敢,万万不敢。后来终于冒着掉脑袋的危险睡成了,却是时间机会都有限,有一没有二;有二没有三。其实这种滋味不尝也就算了,可既然尝过了,爱上了,又不能够吃到饱,这才真是要了人的命!
张启星天天靠着回忆去垂涎三尺,其中还加上了仇恨死亡等种种作料。他非常想把所有罪过全算到段提沙一个人的头上去,将段珀干干净净的隔离出来;不过在头脑冷静的时候,他也知道段家父子是一个鼻孔出气,全不是好东西!
咽着唾沫坐回原位,他犹豫着没有立刻说话。面前的段珀意态悠然,眉间偶尔闪过一丝老谋深算的凶光,很有段提沙的风格。
双方无言的对视了片刻,张启星心中的热血渐渐冷却下去了。
“老虎,我儿子还好吗?”他突然问道。
段珀笑了一下:“胖胖的,很像启明。”
张启星在这一年里,并没有制造出活的新生儿来——在娘肚子里就夭折的倒是有两个。他知道自己那对双胞胎小子已经有两三岁大,现在又听说他们“胖胖的”,那定然就是两个活蹦乱跳的健康孩子了。
这时段珀又伸手向下比划了一个高度:“大概已经长到这么高。能吃能喝,天天打架。”
这话真是刺激到了张启星——强自镇定下了情绪,他带着笑意询问段珀:“我什么时候才能接回我的儿子?”
段珀在椅子里换了个坐姿:“其实我早就想把他们送还给你——我又不喜欢孩子,要他们有什么用处?不过你一直是这么不识相,你不给我机会,我也没办法。”
张启星那脸上不红不白的,当即双手合什举到了额头上:“老虎,我向你道歉。”
段珀继续振振有词:“你的儿子在我手里,养好了,算我绑票要挟你;养死了,你要找我偿命——你说我从你的崽子身上能落到什么好处?”
张启星嘿嘿一笑,放下手拍了拍段珀的膝盖:“有好处,有好处。我知道你在找一个人,而且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是不是?”
段珀心中一动:“怎么?李志豪跑到你那里去了?”
张启星向他抛了个戏谑眼神,像逗弄小孩子似的答道:“那当然。”
段珀和张启星开始讨价还价。
他们用公事公办的口吻,把李志豪和开心快乐放到天平两端反复衡量。最后双方达成协议——段珀向泰国传回命令,让部下先把开心送回张家;等到张启星交出李志豪后,段家再送回快乐。
张启星还有些犹豫,怀疑段珀会言而无信;况且李志豪今早投奔过来时,也是做出了种种承诺,自己若是能留下李志豪这个人才,那对将来的市场开辟一定大大有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市场固然重要,儿子也是不能没有的。他今年已满三十岁,再过十几二十年后他也会衰老、会疲惫;那时候如果没儿子做帮手,可是万万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