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军营不远处的一条河旁,段珀看到了一丝不挂的段提沙——他知道段提沙的裤子是被冲走了,可是没想到他父亲不甘心只光屁股,索性竟是全脱。挺直腰板坐在树下一块大石头上,他那身姿依然健壮,不过毕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隐隐的也有了点肚子。抬头见段珀走过来了,他风度很好的点头一挥手,仿佛是在会见贵宾,洋腔洋调的喊道:“Hi,老虎!”
段珀停住脚步遥望四周,并没有看到直升飞机和降落伞。把目光再一次转向段提沙,他没说话,只伸手一指对方那胯下。
段提沙不在乎。从副官手中接过裤衩展开,他洋洋自得的站起来将其穿了上。
天气热,他决定只穿这么多。重新坐回大石头上,他忽然把蹲在一旁的副官长拉扯过来,又攥住了他那右臂细看。副官长的残掌已经被绷带缠满了,上面落着三四只苍蝇。段提沙招呼段珀道:“老虎,你来看看,帕塔的手腕是不是发黑了?”
段珀走过去弯下腰,审视过后表示同意:“好像是。”
段提沙一摸副官长的后脑勺:“小子,你要可怜啦!”
副官长抬头望向段提沙,那眼中噙着一点泪水:“将军……”
段提沙轻拍着副官长的后背,口中喃喃的发出慈爱声音:“噢……噢……我的小男孩,不要怕,我会送你去外国治疗。”
副官长活了三十多岁,如今又变成了小男孩。想到自己是彻底保不住这只手了,他双腿一软跪下来,把脸埋到了段提沙的大腿上。段提沙感受到了他那滔滔泪水,就摆出一副心旷神怡的面孔来,摸狗似的抚摸着副官长的手臂。
段提沙既然放出要送副官长出国治伤的话来,就一定是说到做到。正好这一阵子经过他的金钱攻势,信中将等人越发聒噪的激烈,清迈警察局的伦威总监也重获了自由与权力。至于肃毒组织中不肯同他合作的泰国官员,则是被他一一列入黑名单中,分别加以恐吓和暗杀。
段提沙的手段和步骤都是有条不紊的,毕竟年龄和经验都摆在那里,他能够做到气定神闲、不紧不慢;但是段珀就不一样了,段珀年轻气盛,又被段提沙惯坏了,他受不得这种损失。
段珀缓过了一口气,打算去清迈找彼得杨算账,然而未等他动身,寮国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是近来那几条通往中国内地的运货道路全被破坏,已经损失了上百公斤的货品,显然那老办法是行不通了。段珀一听这话,赶忙修改计划,启程先去了寮国边境。
这回再出门,他的阵势和先前就很不一样了。除了有大队的便衣卫士随行之外,他还额外把岩温紧紧带在了身边,他告诉岩温:“喂!你要保护我。”
岩温近来经常能听到这句话,简直怀疑段珀是在清迈市郊的林子里被吓破了胆。捣蒜似的连连点头,他心不在焉的做出答复:“唔,知道了。”
段珀踢了他一脚:“你要看着我说话!”
岩温抬起头,公然对段珀翻了一个白眼。
段珀就扇了他一记耳光。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满和不屑,转身要走,段珀追上去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混蛋,我没有让你走!”
岩温回过身来猛然一挣,随即压低声音对段珀怒道:“你要是再欺负我,我还打你屁股!”
段珀很恶毒的对他冷笑:“我阉了你!”
岩温气的眼睛都红了:“我杀了你!”
段珀伸出手指一戳他的胸膛:“混蛋,你要保护我!”
岩温急促的一甩手:“NND,我知道!我会保护你的!”
“那你还说你要杀了我?”
“是你说你要阉了我!”
“那是因为你要打我屁股!”
岩温张口结舌:“我……我……”
他说话的时候向来不留心,说完就忘,所以和段珀这样缠杂不清的吵了一个来回之后,竟是被对方堵的哑口无言。抬手一抹额上汗水,他气急败坏的长叹一声:“我不和你讲了!你这人不讲道理!”
段珀和岩温一路争吵不止,偶尔上演武剧。磕磕绊绊的好不容易才抵达了工厂。
工厂内现在是分时段开工,产量有限,销路更有限。段珀在视察过厂房内部情形后,沿着一条隐蔽小路走到几百米开外处的一个大院子内。
院内很热闹,男女老少应有尽有,不过在看到段珀等人走入之后,就一起噤了声。段珀站在院门口审视了这些人,然后扭头对身旁的负责人轻声问道:“这个办法当真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