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现在倒是不大想起张启明了,懒得想,他只是急着要尽快制出高纯度的海洛因来。此刻站在森严壁垒的工厂门前,他瞪着贺人杰发狠;而贺人杰被囚禁控制的时间久了,已然估摸出了自己的价值,所以云淡风轻的和段珀对视,并不肯示弱。
两人相对片刻,段珀忽然笑了。
走上前去抬手搂住贺人杰的脖子,他强行要把对方带进工厂中去。贺人杰是个文人,挣扎一下见自己不是对手,只好不情愿的迈步跟上。
“贺教授……”段珀换上温柔亲切的语气,把嘴唇一直凑到了对方耳边:“不要这样别扭嘛!你搞得我很伤心啦!”——完全是段提沙平日的语气。
贺人杰很反感的拧着脖子,态度强硬的答道:“你至少应该让我和家里通个电话!”
段珀嘿嘿嘿的笑起来,同时很爽快的一抬手:“好,没问题!”
段珀让部下开车带着贺人杰离开山林,在附近的一个小镇子上使用了国际长途电话。
这次通话的效果十分显著,贺人杰当天就乖乖的进了实验室——台湾黑社会的砍刀已经架在他家人的脖子上了。在这不讲法制没有天理的蛮荒之地,他还有什么办法来反抗?!
两天之后,段珀在气味刺鼻的实验室中,终于看到了贺人杰的成品。
那是盛放在玻璃皿中的几克白色粉末,乍一看会令人联想到味精一类。段珀用手指捏起一点嗅了嗅,被那酸气熏的直皱眉头。大着胆子用舌头尝了尝,他随即转过身去,呸呸的连啐了几口唾沫。
手指伸进一杯水中捻了捻,那粉末立刻就溶解的无影无踪了。
段珀抬起头,睁大眼睛转向了贺人杰,脸上渐渐露出了狂喜内容:“贺教授,你真了不起!”
贺人杰面无表情的把目光移开,无意与段珀一起庆功。他是贺教授,是化学专家,制作一点海洛因出来,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大成就。
段珀从卫士手中接过水杯,疯狂的漱口,末了一边擦嘴一边转向贺人杰笑道:“贺教授,下午就开始批量生产吧!”
贺人杰冷冷答道:“你们应该先把百分之三十的订金汇到我太太的账户上。”
段珀哈哈一笑:“没问题,没问题,没人会赖这笔账!”
段珀不知道段提沙的心思,可就他本人来讲,的确是没打算赖账。他有权调动段提沙的部分财产,这时就派出一位心腹参谋,命其下山去办理汇款一事。又因这事需要时间,不会一蹴而就,故而他给自己和贺人杰都放了假。
段珀让士兵把贺人杰押解回庄园去,自己则是跑去了何建国那里——他兴奋,又不打算这么早回家,就想要与何建国一起分享一下这成功的喜悦。
冒冒失失的闯进何建国所居的小屋里,他大喊一声:“建国!我来啦!”
何建国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正对着手中一张报纸发呆。段珀那一嗓子震得他一抖,不过抬头望向对方,他却是一反常态,只怔怔的“啊”了一声。
段珀喜气洋洋的走到他面前,低头伸手捧了他的圆脸蛋,就像捧着一个有鼻子有眼的大苹果:“笨蛋!你可真能偷懒,现在连工厂都不去了!告诉你,贺教授今天下午已经把四号弄出来了,明天就能开始生产!”说到这里他弯下腰去,在对方的面颊上狠狠亲了一口。
这一口亲下去,何建国没怎样,段珀倒是忽然心中一动。这些日子他为工厂耗尽心血,活成了一名苦行僧,已经许久没有快活过了。
眼见何建国木呆呆的看着自己不说话,他迫不及待的就伸手摸向了对方的胯间:“建国,我们玩玩吧!”
要照往常,何建国听到这话,定然就要亢奋起来了。但此刻他仰脸面对了段珀,开口却是说出了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老虎,毛主席去世了。”
段珀一愣:“嗯?”
何建国梦游似的继续轻声说道:“大前年的事情,我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的确是一点儿都不知道。自从段珀把他从丛林里捡回去起,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这四年中他随着段军辗转奔突,得不到任何来自中国大陆的新闻消息,他和祖国完全隔绝了。
段军高层都自以为是中国人,但显然他们对仰光政府与泰国将军更感兴趣。段珀对于中国大陆的政治局面也是无知的令人发指。莫名其妙的打量着何建国,他漫不经心的问道:“那你们现在的新总统是谁啊?”
何建国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他只是把手中的报纸递向了段珀,声音轻而颤抖的说道:“中央开了大会,全国的右派都摘帽子了……老虎,你看看,这上面白纸黑字的,写的总不会错吧?我对着它看了整整大半天……我不相信我的眼睛了呢……“段珀把报纸接过来,发现这报纸皱皱巴巴,乃是用来包装茶叶罐子的——前些天有人从果敢带回来许多好茶叶,茶叶罐子挺精美,所以外层全用报纸保护了,以免在旅途上受到磕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