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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终年/只要我们在一起(127)

她没有医学生的感受。

可也同样有对生老病死的无奈,根本找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人。

平凡感慨了这么句,也不再说话,漫无目的地吹着杯里的茶水。过了会儿才勉强笑了:“你看我比你大了十二岁,有些地方反倒不如你了。当初我在美国陪着TK,听他同学说你奶奶生了那么重的病,都不敢相信,你真的就什么都不说,自己料理了几个月。”

她摇头:“我挺脆弱的,可是谁让他也生那么重的病,逼得我要自己去扛。”

“对啊,你还是小孩子,脆弱是应该的,”平凡疲倦地撑着头,缓解一夜未眠的困顿,“我问过TK,他的身体状况是不可逆转的,肯定会越来越糟糕,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撑不住了,分手了,怎么办?”

平凡说完,很快觉得自己说的残酷了些,很快自我检讨:“不要介意我刚才的话,医生都是口无遮拦,习惯预估最坏结果。”

“我不介意,我也习惯先往最坏的想,然后就什么都豁然开朗了。”

平凡笑起来,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然后,他就说出了我刚才的话,应该说是我偷了他曾经说的话。他说你还是小孩子,脆弱是应该的,”她有意放轻松语气,“所以言言,如果你哪天脆弱了,撑不住了,没人会怪你。我不会,TK更不会。”

她大概猜到平凡说的这些话,暗指了他们分手的可能。

她没回答平凡的这个假设。

后来平凡转换了话题,开始说老人家的病情,还有他们走后她曾经做过的一些努力:“人老了总是越来越固执,就像是孩子一样,你要反复哄着劝着,慢慢就会喜笑颜开接受了,”她看起来很有信心,“这次住院,我爷爷第一句话就是让TK回来,所以我相信,马上就会春暖花开了,什么都不再是问题。”

她附和着颔首。

那些病痛灾难,家人排斥,根本对她来说就不会是什么问题。

有个秘密,从平凡和她的那个电话起,就留在了她心里。

那天是她的生日。母亲为了和她一起庆祝,从早晨七点多就在校门外,一直守到了中午休息才终于见到她。可她却用尽了所有恶毒刻薄的语言,拒绝了母亲。所以才有后来的事情发生,母亲独自在房里喝了数瓶白酒,被发现后,送到了医院抢救。

她的生日,是两人母亲同时被抢救的日子。

最后,也成为了他母亲的忌日。

那天她被迫签字后就离开了医院,后来被知道母亲被抢救的真相时,那一瞬的手脚僵硬发麻,渗入心底的恐惧和后怕,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决无法想象。

所以,她明白他所有的感受。

而于她而言,顾平生究竟重要到什么地步,恐怕连他自己也无法想象。

第六十章简单的幸福(3)

那晚的事情,她绝口不提。像是未曾看到过。

只是用很多实习的空闲时间,去搜集各种各样的急救教程,药膳什么的信息,努力一点点学起来。顾平生从未隐瞒过自己的身体状况,每个月定期做检查时,也都会带上她。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会怠慢自己的身体,可总要为以后做准备。

有次,被带自己的书记员姐姐看到,还会觉得奇怪:“你家有重症病人吗?”

“也没有,”她缩小网页,随口敷衍,“看看这些,总归会有用到的地方。”

“你这小孩儿,真是够逗的。”

书记员姐姐拍拍她的后脑,笑著走了。

以前除了回家,顾平生只需要在公司学校两头跑。

现在因为外公的事,他每天还要有固定的时间在医院,童言知道自己不适合在这个时候出现,只能在他每次去医院时,帮他做些有营养的东西,让他带过去。

或许是医院去久了,有时他也能给她讲些在北京实习的事。

他提到一次抢救病人,来不及做系统的身体检查就推进手术室,第二天才验出这个病人是艾滋病患者。

他说的时候,她正在给他剥水煮蛋,马上瞪大眼睛:“那怎么办?万一你们手术过程中被感染上怎么办?”她把鸡蛋递到他嘴边。

他咬了口鸡蛋白,没有吃蛋黄,童言抿抿嘴,把蛋黄吃了下去。

然后剩下的那层蛋白放到了他的白粥里。

“这种事并不少见,通常每个月都能碰上一些,”顾平生稍许笑了笑,嘴角上扬的弧度并不大,“每种职业都有风险,无法避免。”

童言点点头,再点点头。

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吃粥,顾平生握着白瓷汤匙,喝了两口终于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笑著看她:“在想什么?还是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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