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季成阳察觉到她惊讶地回头去看后边。
但是从后视镜里看,根本没什么人。
“我看到那辆车在动,是不是有人偷车?”纪忆小声说。
季成阳慢慢踩了刹车,倒回去了一段距离,在确认她说的是哪辆车后,难得地沉默了会儿。纪忆回头看他,他这才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喉咙,搭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改为攥握的姿势:“应该不是偷车。”
那是……
她恍然,解惑一样地又去看了几眼,确认了想法后,马上就坐直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前方。因为这样的一个偶遇,让车内更尴尬了几分。不止尴尬,还有些让人无法忽略的桃色氛围。
结果,本就对话不多的两人,就此一路沉默着,直到抵达终点。
季成阳看着一栋栋在黑暗中的宿舍楼,因为是寒假,亮着灯的窗户并不多。纪忆解开安全带时,听到他问:“你住的那一层楼,留校的人多吗?”
“不是很多,”她顿了顿说,“我走了。”
隔着车窗,能看到外边狂风大作。
就连这么看着,就觉得冷。
他侧过头去看了看她的羽绒服,这件衣服看起来太单薄了,感觉不太挡风的样子。而且上一次、还有上上次见面,她似乎都是穿着这件,不知道还有没有更厚的。他如此想着,纪忆已经又说:“我走了,寒假人不多,宿舍楼阿姨关门早。”
其实现在才九点,远不到门禁的时间。
“我有件事,想要问问你的意见。”他忽然说。
纪忆茫然看他。
他想说什么?
整晚都没有谈过正经的话题,反倒是现在,要告别了,他却忽然开了口。纪忆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呼吸已经有些慢,很怕接下来的话就是关于那几年的。但潜意识里,又想听他说,说他过去四年在哪里,做什么,为什么会想和自己分手。
“这次回国之后,我应该不会再做驻外记者了,”季成阳说,“目前有几个工作还在考虑中,一个是回台里主管海外节目中心,一个是去环球报业……”
他继续说着,都是她熟知的地方和她听得懂的工作职位。
“我还没做最后的决定,”他给自己的话做了最后总结,“你有没有什么意见?”
“我?”纪忆被问懵了,“我不知道。”
她一个还没毕业的研究生,虽然听得懂这些职位名称,而它们之间的区别,所要做的事,还有之间的利弊,她都一无所知。
“我不太了解,肯定没你了解,”她声音有些发涩,还有没来由的紧张,“这么重要的事,还是不要问我了。”
“不了解没关系,随时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
季成阳看着她。
车里的暖气很热,将她的脸烘得有些微微发红。
面前的人触手可及。
这是曾拥有过的,失去过的,也以为不会再有机会得到的人。
车内忽然就安静下来,毫无征兆。纪忆还想说什么,嘴微微张了张,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有什么从内心深处疯狂地滋长出来,蔓延开,紧紧地缠绕住她的心脏。
好像他的手随时会抬起来,碰到自己。
又好像,这些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我送你到楼下。”季成阳的声音有些低。
她点点头,看着他解开安全带,下车,再看着车门关上。直到最后,看着车窗外他站在风里,几乎要融入到黑暗中的身影,才猛地惊醒,后知后觉地跟着下了车。
回到宿舍时,家在外地的两个舍友正在收拾行李,顺便用家乡特产把每个人桌上都堆满了。“今年寒假放得可真巧,”其中一个还在抱怨,“21号元宵节,22号就要回校报道了。可怜我们这些人,来不及在家过元宵,就要赶来报道了。”
舍友看见纪忆走进来,手里还拎着刚才吃饭时,季成阳特地给她打包做宵夜的小点心,自然问她:“刚从家回来啊?”纪忆含糊应了声,把装点心的几个盒子分给两个人吃。
就在吃了没几口后,另外一个也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纪忆,刚才回来的时候,我碰到赵老师,她说明天报道后让你去办公室找她,”说完还猜测地问她,“是工作的事儿吧?”
她奇怪:“我工作早就找好了啊,都快签正式合同了。”
“肯定比你现在那个更好啊,”舍友继续说,“一般咱们学校出来的研究生,怎么也要去外交部啊,银行啊,你找得有点偏,怎么就去做记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