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山多多少少已经听到了传言,这会儿摸了摸胡子,摇头说道:“你小心也是对的,只是这次既然传遍了整个明湖,主考的官员也不会掉以轻心才是。”
章元敬点了点头,说道:“是,不过心里到底是有些害怕,这才回来了。”
李玉山一听,心底倒是有几分心疼,别看这孩子平时稳重老成,到底是年纪小,这么点事情就吓病了。这么想着,心中怜惜顿起,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安慰道:“别怕,你做得很对,就算是有事儿也牵扯不到你了。”
章元敬点了点头,总觉得他老师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就跟他奶奶他娘似得,不过很快的,他就岔开话题:“老师,师兄这段时间可有口信回来?”
李玉山笑了笑,说道:“前不久才有信回来,哪会儿那么频繁,怎么,想你师兄了?”
章元敬笑了笑,说道:“这次明湖府闹得沸沸扬扬,学生就在想是不是朝中出了什么问题,若是的话,怕是多少有些痕迹。”
章元敬顿了一下,皱眉说道:“若真的出事的话,师兄人在翰林院,虽然不太管事儿,但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波及。”
这话说的客气,其实李子俊在翰林院被人排挤,几乎就露不了面出不了头,他岳家一看这情况,不说帮帮忙,反倒是对他冷淡起来。
李玉山沉吟了一会儿,心底到底是觉得这事儿不一定会闹大,甚至有些考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试题,最后都被证明是错的,临了也就是一批想要投机取巧的人被骗了钱罢了。
章元敬见状,又说道:“老师,如今明湖府还没考完,送信上京还来得及,若是晚了,再递消息怕也无用了。”
“虽说不知这次秋闱到底如何,但小心总出不了大事儿。”章元敬是真心为李子俊着想,虽然按理来说远在明湖府的可就牵扯不到翰林院的人员,但谁又能说得准呢!
被他这么一说,李玉山也重视起来,他皱着眉头说道:“难道那考官就没有一丝应对?”
章元敬却说道:“事发突兀,谁知道有没有后手呢?”
李玉山到底是叹了口气,看了看眼前的弟子,忍不住说道:“老师远离朝堂已久,如今反倒是不如你了,元敬,谨慎小心乃是为官长久之道。”
李玉山回家如何往京城送信且不提,章元敬在家养病,却也没有漏了明湖府的消息,每日余全必定是要打听打听的。一直到几日之后,秋闱总算是结束了,考题也随之流传出来,一切风平浪静,只是考官临场换了卷子。
听见考题的时候章元敬大大松了口气,心底又有几分黯然,觉得自己到底是想太多了。
得到了消息,章元敬又开始每日上课了,看见李玉山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因为他的一个猜测,自家老师不远千里给京城送了信,谁知道还是他猜错了。
李玉山倒是毫不在意,反倒是夸了他几句:“谨慎小心,防范于未然有什么错,若是你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作为老师我才会担心。”
章元敬笑了笑,倒是也不后悔自己临时返乡,毕竟他年级不大,这三年还耽误的起。
倒是家里头姜氏孙氏怕他因病错过了一届而伤心,对待他的时候小心翼翼的,话里话外让他别在意什么的,绝对不肯再提秋闱的事情。
这种小心翼翼反倒是让章元敬无所适从,只得反复说自己不在意,偏偏他越是说,两个女人越是觉得他懂事,这是在强颜欢笑呢。
一直到了章铃兰的长子周岁那一日,看着兴冲冲准备礼物的章元敬,姜氏才算是相信了,私底下还对孙氏说道:“到底是亲姐弟,秋闱都没外甥重要。”
孙氏自然喜的姐弟俩感情好,对这话里头似有若无的抱怨也全当听不见了。
姜氏说归说,出发时也一块儿去了,她大概就是看不得孙子对别人好,当然,别人对孙子好的话,她还是看的十分顺眼的,这一点章铃兰做的很好,所以她才分外给面子一些。
毕竟去的人越多,到时候作为嫡亲的长辈,他们能不给见面礼吗,多一个人就是多一份。
丁地主虽是乡绅,却也在青州县城置办了宅子,从章家驾车过去也就是小半个时辰的功夫,这一日嫡长孙周岁,自然是客似云来,门前车水马龙热闹的很。
要不然怎么说这位地主爷是个细心的呢,早早的派人盯着,章元敬三人一到,自然有管家客客气气的迎了进去,半点也不会显得怠慢。
章元敬也是常来丁家看望姐姐的,这会儿熟门熟路的到了厅堂,果然看见他家姐夫笑得合不拢嘴,看着更傻了。
一看见小舅子,丁聪连忙走了过来,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元敬,没想到你能赶来,哎,要不怎么说我们家小子是个有福气的,偏偏遇到了这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