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银子,姜氏倒是一点儿也不惊讶,她对孙子有一股子莫名的自信在, 还笑着说道:“看来咱青州县的书生还都是识货的, 我就知道平安的书能大卖。”
后来才知道的孙氏却觉得有些心惊胆战, 摸着心口说道:“娘,你也太有胆识了。”
姜氏一边数银子,一边笑道:“瞧你那兔子胆儿,一看就是发不了财的, 你连自己儿子都不相信, 以后还能信谁?”
孙氏十分无奈,她儿子是厉害,但到底只有八岁啊,婆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章元敬看着觉得好笑,希望这些银子能够抵消一些姜氏的心疼,要知道之前章铃兰的嫁妆可让她明里暗里念叨了好些日子了。
不过青州县城也就那么点大, 这些书的销量是有一个限度的,至于明湖府,他还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这点东西到了那边怕是打不起水漂来。
章元敬却不知道,很快一件事就造成了这本书的轰动,虽然还是小范围的,却实实在在的把书推了出去,倒是让他几年之内都不用再为了银子发愁了。
这一年的冬季不算冷,到了第二年春天却倒春寒的厉害,这可苦了考县试的学生们,为了防止作弊他们穿的还是单衣,虽然能够裹上一层一层,但南方的湿冷能要人命。
对于寒冷,科举必备录里头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条件有限还有各种官方的限制在,他就是能弄出什么羽绒衣也带不进去啊。
但是对于在寒冷中如何写字,如果冷静下来,章元敬倒是有几分心得。
说到底,那其实就是一种精神胜利法,你想啊,反正都在一个考场里头,你冷别人也冷,若是穷困人家的,就想着家里头反正也暖和不到哪里去,自己冷习惯了比其他人要好;若是富贵人家的,就想着自己吃好喝好身体好,至少扛得住。
当然,他的书里头不会写的这么直白,不过意思就是那个意思,精神胜利之后,更多的是怎么定心,怎么把原本记得牢牢的东西翻出来考试。
读书技巧中,章元敬最为青睐的就是节点记忆,就是把许多看似不相关的东西,跟自己最为熟悉的东西结合在一起,每日重复形成习惯,那就想忘也忘不了了,不过这个办法后遗症也厉害,用多了看见什么都想到读书。
但对于牛明来说,这办法就是大救星,他为什么屡试不第?还不是因为进了考场脑子就是一片浆糊,明明平时倒背如流的东西也记不得了,整个人恍恍惚惚不知道要做什么。
现在倒是好一些了,他还是怕,但一边默念着自己的名字,一边看着衣服上的扣子,原本已经忘记的东西居然真的慢慢回忆起来。
这一刻牛明几乎是惊喜欲狂的,忙不迭的开始落笔,生怕这只是昙花一现。
人大概都是如此,越是忘记越是害怕,如今有些想起来了,思维就清晰了许多,也说不清楚是牛明厚积薄发,还是章元敬的办法真的有用,反正他最后都写满了出来。
等离开考场的时候,牛明第一次是站着出来的,他爹一看倒是安心了一些,就算是没考中,家里头大概也不需要花药费了。
牛明看见了亲爹的神色,又想起出门前两个嫂子的冷言冷语,心中却更坚定了。
阴雨天考试,考生们辛苦,考场之外章元敬也没断了学业,他们家的牛车照旧往来于章家和李家之间,不过他好歹还有暖炉可用,可比考生们幸福多了。
又一日从李家回来,下车的时候章元敬忍不住跺了跺脚,无比的想念上辈子的暖气,“六爷爷,您进门喝杯姜汤再回去吧。”
章老汉倒像是熟悉了这边的气候,不在意的说道:“我回家再喝就是了,快进去吧,你可不能冻病了。”说完也不等他挽留就走了。
章元敬无法,只得带着余全往里走,一边带着几分羡慕说道:“你说你怎么就不怕冷呢?”
余全咧嘴一笑,不在意的说道:“这也不算太冷,以前大冬天的我还在青州里头洗衣服,有时候手指头都没感觉了,今年我都没长冻疮。”
这么一听,章元敬倒是觉得自己太娇惯了,笑着说了一句:“得,不过你也怕老是站在门口等我,要么进来陪我读书,要么去角房待着,别吹了冷风。”
余全一听,倒是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说道:“我就是怕给少爷丢人。”
这话却是有缘故的,余全看着憨厚,其实也确实是个憨厚人,让他劈柴干活倒是可以,让他读书就打瞌睡,有一次就在李玉山的眼皮子底下睡着了。
虽然李玉山懒得理会书童,并没有针对他多说什么,但余全却觉得丢了自家少爷的脸,以后再也不进学堂了,不是在门口候着就是在其他地方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