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个宋先生当年也是文采出众的学子,偏偏跟李玉山差不多的年纪,凡事都要被压一头,后来两人一块儿考中了进士,只是一个是二榜进士,一个是同进士,处境又是天差地别,宋先生家境好,不乐意在官场俯小做低,没几年就回了青州。
这些年下来,宋先生一直觉得自己的才华跟李玉山相差无几,也就是差了几分运气罢了,偏偏老了老了,李玉山还从京城回来了,一回来又成了香饽饽,这让他如何忍下这口气。
文人,又是这个年纪的文人,宋先生也不能真的打上门去,就暗搓搓的也收了弟子细心教导,就指望着弟子能压过姓李的一头,到时候他才算是扬眉吐气。
结果大家都知道了,他好不容易用心教导出来的弟子,比不过李子俊也就算了,连李玉山半路收下的关门弟子也比不过,要知道那孩儿才八岁,居然让他得了个小三元去。
宋先生自然不是能自省的,不正视自己的问题,反倒是觉得李玉山在官场待久了,可能认识知府大人,让他偷偷的给两个弟子走了后门。
也幸亏宋先生还有几分理智,只把这个猜测压在心里头,否则这话传出去的话,不只是李玉山,恐怕知府大人都要拿他是问。
姓宋的兀自猜忌李玉山,这些李玉山是不知的,不过两人同窗的时候没少打过交道,李玉山不喜这个人,觉得他心思狭隘,向来不跟他来往罢了。
见李玉山不大搭理自己,宋先生心中愤怒,脸上却要保持住笑容,看着倒是有几分扭曲:“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小三元吧,看着年纪倒是真不大,也难为你能拿到这个好成绩。”
章元敬只是假装害羞的笑了笑,心中不知这位打得是什么主意:“多谢先生夸奖。”
宋先生一听,顿时觉得李玉山的徒弟跟他一样的惹人厌恶,一点儿谦虚都不懂,狂妄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既然在座的都是读书人,又难得遇到龙舟盛会,不如咱们来比比诗文,也算为这次的龙舟会添一些锦绣。”
李玉山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个姓宋的简直是自取其辱,淡淡说道:“既如此,不如老夫先来赋诗一首,算是给大家开一个头?”
宋先生一听,立刻说道:“李兄,咱们这些年纪大的还凑什么热闹,既然孩子们都来了,就让他们下场试试看,也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李玉山算是知道他打着什么主意了,宋先生却不等他回答,立刻转身说道:“文意,你先来一首抛砖引玉如何?”
那个叫文意的学子立刻拱手答应,张口就来了一首诗,确实是朗朗上口十分贴合。
但李玉山是谁啊,一听就知道这里头的猫腻,这首诗不但是提前做好的,还很有可能是这个宋先生亲自操刀的,可见他今日是有备而来!
他微微皱眉,带着几分不悦冷笑道:“古有曹植七步成诗,如今你这弟子倒是比曹先生还要厉害一些,也不知道暗地里下了多少功夫。”
听见他们要斗诗,周围自有一些读书人围了过来,听了这话哪有什么不明白的,有几个忍不住扑哧一笑,气得宋先生恼羞成怒的瞪了一眼弟子,暗怪他连装样子都不会!
那个弟子也是无辜,心中暗道这明明是事先说好的,如今漏了馅却全怪了自己。
宋先生却还不肯罢休,眼睛看向对面两个孩子,逼问道:“你们谁人来赋诗?总不至于两个人一首诗都做不出来吧,还是说,表面看着光鲜肚子里头都是草包。”
这话却让周围的读书人都皱了眉头,章元敬好歹是小三元,他要是草包的话,他们这些人算什么,莫非是连草包都不如?
李玉山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李子俊,转头说道:“元敬,既然有人怀疑你小三元的真材实料,你便拿出点本事来让他瞧一瞧。”
章元敬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实在是不善于作诗啊,只是这种时候没有条件也得创造条件上,哪有他回避的余地,今天要是不迎战,明日满天下都得说他浪得虚名了。
章元敬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个笑容来:“学生来之前没做准备,还请各位给点时间想一想,也好不辜负了这位兄台的好诗。”
宋先生却道:“自然可以,不过可别想到明日还没出来。”
周围的人难免皱眉,觉得这个姓宋的好歹也是进士出生,虽说是同进士吧,但年纪都可以做人家爷爷了,这会儿咄咄逼人的模样可真是难看。
也有几个知道宋先生那点心结的,对他不敢冲着李玉山,反倒是对个孩子下手也颇为看不上眼,暗道也难怪这些年越混越差,实在是人品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