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逗比表弟一直在看戏。
明知道他在为什么失控,明知道他在为什么暴戾,这个可恨的家伙还是伪装得乖乖巧巧,若无其事地看戏!
尤里斯冷笑说:“你真的想通了就不会做那些事!你把树砍了,你把我们以前常呆的地方改得面目全非,那个家伙——那个总是以很像你的模样和我偶遇的家伙,也是你安排的对吧?你还真是该死地想通了!”他逼视逗比表弟的双眼,“——你想用这些东西向我证明什么?”
“我想向你证明,你要的是当初那个对你一心一意、满心满眼都只有你的人。”逗比表弟认认真真地看着尤里斯,“现在的我早就不是那时的我,你把我留在身边也没什么意思。”
尤里斯一直都想在逗比表弟眼里看到认真,这时候他又开始痛恨这该死的认真。
是的,逗比表弟证明得很成功。
明明人就在自己眼前,看着他毁掉曾经的一切他还是会愤怒不已。
明明人就在自己眼前,看到那和当初那个少年相似的人还是会迷惑。
这大概就是他的本性,贪婪,自私,只爱自己,只享受别人对自己的爱。
从小到大他接受的教育里只有掠夺没有给予,只有占有没有付出,他也一直奉为金科玉律。感情这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所以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内心深处那越来越无法掩藏的冲动、焦虑、痛苦到底是因为什么。
即使是把逗比表弟留在身边,尤里斯也只告诉自己:他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
这种近乎疯狂的渴望和执念到底因何而生,尤里斯根本就不清楚。
唯一一个试图教会他爱和快乐的人已经彻底从这世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一心想要离开他的家伙。
尤里斯突然明白过来。
为什么看到逗比表弟假装乖巧、假装亲近、假装他们已经和好如初的时候,他反而会焦躁不安。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真的。
因为逗比表弟眼底还有着对他的畏惧,防范,和疏远。
那都是假的。
只要他们继续这样的僵持下去,逗比表弟永远不会重新对他敞开心扉。
尤里斯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撑在逗比表弟身后的栏杆上,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他必须想办法改变。
尤里斯抬起头看着逗比表弟,说:“你已经不是他,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对你留情。”
逗比表弟惊愕地看向尤里斯。
尤里斯说:“既然你什么都想起来了,那就乖乖呆在我身边。你可以逃跑试试看,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逗比表弟跳了起来:“你简直不可理喻!”
尤里斯说:“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这一点你应该从一开始就知道吧?你也说了,是你自己凑了上来,是你自己招惹我——尤里斯家从来都不是任人来去自如的地方。”
逗比表弟看着尤里斯冷冽的眼神,阵阵寒意从脚底直直地窜上背脊。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要脱身并没有那么简单。
逗比表弟咬牙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尤里斯没逼近,而是伸手揉了揉逗比表弟的脑袋。
逗比表弟一怔。
尤里斯说:“我还没想好。”他低头亲吻逗比表弟的唇,动作轻得根本不像他一向的蛮横。
逗比表弟迷茫。
尤里斯却没说什么,他平静地拉逗比表弟下楼吃饭,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什么少年,没有什么争执,没有什么摊牌。
逗比表弟搞不清楚尤里斯的想法,索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尤里斯给自己夹的菜都照单全收。
第二天逗比表弟收到了两份文件,一份是一个大型“影视王国”的转让合同和小鹿乱撞那篇西幻文的影视改编策划,另一份是——结婚协议书!
这剧情转换太快,逗比表弟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根本跟不上节奏!
尤里斯似乎发现了他的困惑,纡尊降贵地为他解惑:“你要是还想出门,就把两份文件都签了并好好为后面一份文件做准备。”
逗比表弟低头翻了翻那详细又繁复的安排,忍不住调侃:“您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尤里斯盯着他:“是。”
逗比表弟被这个“是”字噎住了。
尤里斯回答得这么理所当然,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有拒绝的余地吗?
没有,真让尤里斯发起狠来,他连离开这里半步的权利都没有。
用所谓的婚姻交换走出去的自由,顺便还凭空拿下个五脏俱全的“影视王国”,算算应该不是太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