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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琛心情不好,但也没傻到和人民公仆对着干。他说:“行,”他顿了顿,让那小警察进屋,“我检查一下。”
董琛往里一看,感觉更加糟心。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柜子和抽屉都被打开了,东西被扔得到处都是。本来上次楚凌搬家已经把这边弄得空空荡荡,这下真的一点痕迹都没留了。
董琛在这边也没什么贵重的东西,里里外外地清点了一遍,对那小警察说:“损失不大,就是两台闲置的笔记本,还有一些别的电子产品,我记不清楚了。现金不多,应该只有几千块。这些加起来大概是十几万。”
小警察正在阳台看那儿的痕迹,听到董琛轻飘飘的话后顿时生出种仇富的心理。一下子丢了十几万,还觉得“损失不大”?你这么装逼你妈妈知道吗!
董琛在小警察指示下胡乱地填了个清单,送小警察出门。
他关上门,转头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这间房子一样,猝不及防地乱成一团。
然后迅速终结。
董琛面色沉沉,心里竟不怎么难受。他木然地走进房间,仰头躺在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被褥上。这是他们朝夕相处了几年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有着他们共同的回忆。
董琛把脑袋埋进薄被里,脑海不断回放着楚凌脸上的表情。
那里有着冷淡,有着嫌恶,有着不耐烦。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董琛发现自己想不起来。
他一直觉得楚凌特别喜欢自己,特别特别喜欢。可是他不喜欢那种“喜欢”,他想要的根本不一样。他想要的,楚凌不会给他。
现在不就证明他的担心是对的吗?
只要出现一个能和他以前一样哄着他、伺候着他的人,楚凌就会爽快接受,不带半点犹豫。
明知道楚凌就是那样一个人,他怎么就舍不得放手。
早点结束,对他对楚凌都好。
董琛闭上眼,感觉脑袋又有点发烫。他没有动弹,只躺在床上紧闭着眼睛,让自己慢慢进入梦乡。
也许是因为又发烧了,董琛很快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董琛做了个梦。
他梦见小时候迷了路,走进一个秘密的地方。那个地方住着个小孩儿,长得特别特别漂亮,眼睛明亮得像星辰,唇薄薄的,像美味的樱花果冻。
这可能是别人说的精灵吧!他这样想着,一步步走上前。
那小孩儿在弹琴,琴键是黑白的,衬得那双手好看极了。他看得着迷,眼睛都不敢眨一下。那小孩儿问他:“想学吗?”他忙不迭地点头,生怕点得慢了,对方会收回刚才的询问。
于是他每天都往那里跑。
后来那小孩不见了。
他的梦境变成一片黑暗。
也许那真的只是一场梦吧?他这样想着,不再一天天地往那个已经变得空荡荡的地方跑。后来在继母的排挤之下远走国外,看到了一双很好看的手。那双手每天都一遍遍地在琴键上练习着,从来不曾间断过。
他每次经过,都忍不住被那双手吸引。
后来那个弹琴的少年出了名,他也就记住了对方的名字。只是,总是不一样的。那一场场“梦”里听到的琴声是不一样的。
也许是被记忆美化的原因,他觉得再也不可能听到那么美妙的琴声。
董琛紧皱着眉头。
再后来,他见到了楚凌。
很难说清楚凌给人的感觉,楚凌长相漂亮,但那种漂亮透着凌厉,美得像刀锋一样,虽然耀眼,却让人不敢触碰。
再了解多一些,他知道了楚凌是怎么样一个人,楚凌才华出众、手腕了得,阴谋阳谋信手拈来,还有着一张能把人气死的嘴巴,从来不会给人留半点情面。
楚凌是多情的,但也是无情的。
多情是指楚凌对于喜欢的人,会对对方非常好,而楚凌喜欢的人往往不止一个;无情是指,楚凌的“喜欢”是有限期的,一旦限期过去,不管曾经多么“喜欢”、多么视如珍宝,楚凌都会毫不犹豫地扔开。
这样一个人,永远都抓不住的。
董琛紧皱着眉头。
他在梦里站在原地,看着楚凌头也不回地走远。
他看着楚凌身边走马灯似的换人。
换了一个又一个。
只是那里再也没有属于他的位置。
董琛感觉心脏一阵抽痛。
等董琛醒过来,已经是夜深了,屋里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董琛伸手摸上自己的脸颊,发现上面濡湿一片,不知是汗是泪。
早知道会是这样的。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
难过什么。
董琛把发烫的脑袋埋进枕头里,哽咽着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