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吃个饭?我明天就要回去了。”陈东也站起,陪著他一起走向门边。
“看情况,晚上有个会要开……”范宗明说著,站在门口的手下们自动在他们两侧身後跟随著他们走向电梯。
“你是不是太忙了?”进了电梯,陈东说,“我怎麽觉得你比我家那人还像个工作狂?”
范宗明笑笑,却跟陈东说起了关於网络监控的一些事情来。
晚上散会,潘越炎挂了刚接的电话,对范宗明说:“走,你妈叫我们过去吃饭。”
范宗明看了下表,晚上九点多快接近十点,说:“算了,晚了,别过去打扰了。”
等手下们全走了出去,潘越炎冷静地看了范宗明半晌,说:“你知道的,你从头至尾都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我以为过段时间你就会好,可是,你却还在用别人的错在惩罚自己。”
范宗明微笑,“我在惩罚自己?”
他哂笑了下,摇著头说:“你们把我跟恋知想得太过,但又想得太浅。”
“这一切都是我决定的……”范宗明往门边走,“都是我自己决定的,连我从小养大的孩子都没让我真正动摇过,你说,你,或他们要怎麽来勉强我?”
潘越炎跟在他身边,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到了车库说:“要不去我那喝一杯,我下厨。”
“不了……”范宗明坐近手下拉开的车门,淡然地说:“我只是想回家。”
到了家,他叫手下开走了车离开,空偌偌的大房子早就没有嘈杂的声音了,他也早就习惯,倒了杯烈酒刺激了下冰冷的胃,回了他们的卧室。
那孩子从来都不爱自己睡一张床,只要他在家,他总是有办法腻上来,像八爪鱼一样缠著他……明明贪恋著他,有时却硬要装作一点也不在乎,边咆哮著“我不稀罕”边粘上来死死地巴著他。
他那张脸上,从来都没有真正掩饰过他对他的恋慕。
那样赤裸裸的完全藏不住的感情,他得如何用“哥哥”的纵容掩饰才能让他这样贪图著下去。
如果他也动了心思,从一开始,他们就会注定分离。
而不是,贪图了这麽多年……可是,真的贪图了这麽多年後,我还是失去了,这一次,真正的失去了。
范宗明冷静至极的想著,喝了一大口酒,闭上眼,想著这黑夜怎麽就这麽长,没有那小鬼在,以为很容易过的一辈子让他已经有种分分秒秒都在煎熬著的感觉了。
可是,成人的世界都是需要代价的。
我真让他死了,没护住他,得来无边无境的一片静默的世界,范宗明食指缓慢地弹著酒杯,透过玻璃窗看著黑的夜幕,真不知道是不是错了。
自己所付出的代价,真的过大了。
自己以为那能让自己掌控的心,怎麽就一天比一天更揪痛……范宗明痛苦地闭上眼,想著他的小孩,他伸出手,想把他抱在身边,可是,怀里总是空落落的──没有人在。
他的那些听话,那些不听话,都不可能再发生了。
明明自己还是自己,可是,已经不完整了。
生平第一次,范宗明觉得有些许的心灰意冷,他被强大的空虚感淹没,身边最渴望在的人,不在他身边很久了。
第61章
分完钱那天後,有好几个弟兄要出寨。
老大抽著烟坐在会议堂的椅子脚角边,逗著脚边厨房师父养的一只从俄罗斯偷偷带回来的小老虎,跟他们说:“有钱了确实得回去花花,不过现在风头紧,一个一个都给我把尾巴给藏好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听的人却听得干笑,其中的黑大汉子咧嘴一笑,搓了搓手,脸上满是得了钱能回家的喜气洋洋,“知道呢,头,放心吧,我这回去也是我家闺女考上艺术学院了,我家那漂亮闺女是个干大事的种……”
老大听他说得粗俗,笑骂了声,“你他妈回去见著人了别满嘴跑大粪,可真够给你闺女丢脸的。”
他回头跟陈见涛说:“帮我给他家闺女包个大红包。”
陈见涛应了,老大又跟其它几个说了点他们要注意自己的小毛病,随即摆摆手,让他们按计划出山回家。
魏方坐在一旁捣著草药,见他又拿出一根烟,皱了下眉,说:“少抽点。”
老大笑笑,把椅子上的兽皮扯了下来,放在脑後垫著脑袋靠著椅脚懒洋洋地说:“魏大夫啊,你就别捣腾这点破药了,废了就废了,没什麽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