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谭老大就撞到了铁板……不,是撞到了人,他发现刚走在他身边的他哥现在已经走在了他前头,冷不丁一撞,撞得他脑袋发闷,刚上楼的时候在厨房喝的烈性活血的药,喝完药还没歇足这时气血上心一阵翻涌,他直想要昏倒。
“怎麽了?”他哥皱了眉,伸出了手。
谭老大一看,是到了楼上了,他没走好路,抢了人家的道了……被撞真是活该,他瞎了狗眼先撞的他哥。
“没事,没事……”谭老大挥手,往边上退了退,往卧室走去。
一进卧室,他倒在了床上,揉了揉额头,发现眩晕来得快去得也快,躺一下就没了,这时他才抬起头看人,发现他哥站在他面前,深沈的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真没事……”谭老大让自己微笑。
“歇一会。”范宗明帮他拉被子。
谭老大只好躺下。
过了一会,离开的范宗明又回来了,躺在了谭老大的身边。
谭老大半闭著的眼睛刚睁了开,就听到他哥说:“过几个月,我也退休了,正好是夏天,一起去南方休息一段时间吧。”
谭老大完全睁开了眼,直直地看著头上的天花板……
江南啊,好地方啊,可惜,去不成了了。
谭老大转过头看著他哥,平静地说:“哥,我呆在这,挺好的。”
他哥或许以後的事都交待好了,可他没啊,寨里的兄弟和崽子还需要他撑著让他们好多有点空气喘,他这麽一走,他这根本来就不怎麽样但还是有点效果的平衡木一倒塌,这个时候哪有余力应对多出来的要置他们於死地的势力?
世事啊,总是不由人的,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谭老大觉得这些事想来真的挺平静的,他也真变了,都不需要他哥站他的立场想想了,以前得不到时还奢求,现在,连想法都没有了。
他走不了,也不想走。
他呆在这,安心。
这里以前是家,以後也当家,生在这,死在这,有始有终的,也挺好。
再多的,他要不了,要不起,也没那个本事要。
范宗明後来没有说话,等谭老大转过头背著他睡过去时,他看著後脑勺刚刺出来的一点发根的银白,想著,他家孩子的头发白得挺彻底的,连根都白了。
悬崖长花,本就是稀罕的事,就算长出来了,怕也是为自己本身长的,世人采摘时心想是为自己长的,欣喜要去摘取,只是,靠得近了,瞧见了真颜,才知那花,不是自己的。
从头到尾,你都只是看客,不管你看得多认真,看得多用心,都终归只是看,到底也只是个客。
下午睡醒时,谭老大睁眼看见了张健,以为自己是做梦,“咦”了一声,要去揪张健的脸。
哪想,是真的,当然是真的张健是不可能让他揪脸的,於是手被拿了下来,谭老大听到冷冷的张健淡淡地说:“喝药。”
他把谭老大半抱起,拿著药碗往他口里倒,尽管用碗倒有点粗鲁,但张健动作还是缓慢有余,谭老大吞了两口间隙还能得意地嘿笑两声,等一碗全所末有的痛快喝完了,又嘿笑两声,对著张健说:“BOSS,想我了吧?”
张健懒得理他的得意洋洋,把他半抱在怀里,问他:“我要在北京呆一段,去我那住几天?”
“好啊。”谭老大想都没想答应了,说过看了看门,发现是半掩,有人靠近他是知道的,於是拉张健躺床头,说著这阵子想了一肚子的话,“你知道老三想干嘛?接DH那崽子,手段过於强硬,看样子一谈不拢就打算来个鱼死网破。”
张健扯了下嘴角,说:“不好?”
谭老大被他的话憋了半会,才撇了下嘴角说,“不是不好,就是太土匪了。”
“让老三管了,就按他的意思办。”张健只简短地说了两句。
“可他看著平时比我圆滑多了,一上台,哪想比我更混帐。”谭老大感叹地“啧”了一声,丝毫没有青出於蓝更胜於蓝的成就感。
张健揉了揉他的胃,拉著被子帮谭老大盖好肚子,说:“别担心,你想怎麽样就怎麽样,国际局势紧张,军方还要依靠你们打出来的线路,三年多前的样子也是做出来给外面的人看的,他们不能拿老三怎麽样。”
谭老大叹了口气,说:“是啊,做给别人看,死的是我的人,伤的是我的财……我说你以後要是跟我一样死翘翘了,张怀真能挑起这麽大的梁?”
“挑不起只能证明他没那能力。”张健没有觉得一点可惜地说完,看了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