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方闷不吭声。
“如果是证明他多爱我,多想对我好,那倒不必了,这些我知道。”谭少说得挺平静的,他再拍了下魏方,说:“从我出生时,他就养我长大,他的好我比谁都知道,不用别人来证明,如果是其它,例如你想证明我有多爱他,应该向前看,要放下过去像我们以前年少的时候那样亲密,你不觉得这已经没有了可能性吗?我们离那个时候已经很多年了。”
“那……”魏方说了半字。
“唉,”谭少笑著叹息,“我说你在山头里呆久了怎麽就老天真了呢?非得分个黑白分明麽?我与他不再亲昵,是因为我已经离那段过去太远了……但这并不代表现在的我不爱他,也并不是不知道他爱我。”
魏方说:“这样你就真满足了?”
“我满足了。”
“他不满足呢?”
谭少的嘴角挑起了半个弧度,显得随意又有点无谓,“那就是他的问题了……他最懂得,人是不能老停留在一个念头里的,他会处理好的,当初,他并不是不爱我;而今,我并不是不爱他,世事的不对衬,我们都已经知道怎麽才能处理好。”
“你把他甩下了。”半天,魏方有些无可奈何地说著。
而谭少在一旁只是轻笑著,懒洋洋地半躺著坐著,没有去问,也没有去想魏方的话是什麽意思。
他再不是当初的谭少原了,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就算气宇间尽是慵懒与病态也带著几丝凶腥冷酷的男人,当初的骄扬跋扈,没心没肺,已无踪无迹。
这些年的摸爬滚打,岁月已经替他自作主张地替他长他的模样了,而这一切如时间不能倒流一样,都是无力回天的。魏方进去病房,调理著范宗明的输液管,看了病历之後,范宗明才睁开了眼。
“来了。”范宗明淡然地看了他一眼,调高了病床,说,“你开的止咳方子挺好,用了一晚就好受多了,你帮我过来看一下,没什麽大毛病我还是回去休息的好。”
魏方抬头,“嗯”了一声,说:“您咳的是血,不是唾沫,一下子就咳了半碗出来,不是几天就能调理好的。”
范宗明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帮我止咳就好。”本来他是想好好调养下身体,哪想病根反噬,咳嗽止也不止住,只好住进了医院。
“较大血管受损,出血不是止咳就能止住的,那只是一时之效。”魏方说完放下刚拿到手看完的病历,说:“少原来了。”
范宗明原本往下沈的眉毛立刻停止,看了魏方一眼,又看了看门外,问:“一起来的?”
魏方点头。
范宗明沈默几秒,再问:“在干什麽?”
“坐著。”
范宗明看魏方。
魏方是范宗明以前一手带出来的老部下,自然知道他此刻表情的意思,“他没著急,也没觉得难受,挺悠闲的。”
魏方低下头想了想,又继续说:“本来我想做个试验,我想当著他的面压著你的腹部,三秒之内就可以让你喷出一盆血出来,看他著不著急……可是後来又想了想,就像你们这些年来一直的模型,他的事,你的事,你们各自会处理好的,以前哪次鬼门关他不是自己闯过来的,而且,您也并不打算在他面前示弱,他以前再爱你,再受不了你受一点点伤,但那些东西也随著时间过去了,不能再一样了。”
范宗明听著,冷硬的脸孔一点变化也没有,听魏方说完,他说:“检查完了,叫他进来吧,也有好几天没见了。”
谭少进来时,挺自然地走到床边坐下,说,“怎麽样?还得呆几天?”
魏方在一边对比X光片,头也没转地说:“这已经是巨大匮伤了,一般正常情况下,上腹部就算躺著也会疼痛不堪,更别说正常的行走。”
说完,他放下光片,没对著范宗明对著谭少说:“就跟你以前换血时差不多。”
谭少听了,对著他哥笑了一笑,把被子掀开,捋高了衣服看了一下,发现腹部那青肿一片,随之青肿往上蔓延,包围了整个心脏位置,直到肩头才淡了一点痕迹。
“哥,”谭少看了一眼就把衣服放下,把被子盖好,对范宗明说:“你就多住几天吧,又不是铁打的。”
范宗明注意著谭少只接触衣服不接触他的手,“嗯”了一声之後,说了声:“好。”
他们神色淡淡,语气淡淡,都很自然而然。
谭少说完,起身跟要离开的魏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