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笑不已,看著他走向门,转头说:“那,九叔,你找我有什麽事?”
把外套扔到沙发上,去打开刚才放到客厅中央的纸箱子。
居然是箱我以前爱吃的榴莲。
可惜,他不知道,这玩艺我那寨里随处可见,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一点吸引力了。
我把纸盒给合上,对没有说话的范九叔挑了下眉。
范九叔把视线移到我脸上,叹了口气,“我想起以前了,宗明为了给你吃这个,跑遍了整个北京都没找到,後来还是我打了电话叫老友从千里之外癫了好几天的军车给捎了过来,你啊,吃著了还打你哥,怪他这麽晚才给你吃。”
我听得脑门疼了一下,忍著胃里突然泛起的酸涩笑著说:“以前不懂事嘛……”
我走向酒柜,发现黑色大理石的吧台後面没有酒,只好回头说:“九叔,喝水吧,酒肯定让我哥叫人给扔了。”
我去厨房拿了两瓶水,递给他时,范九叔直直地毫不掩饰地看著我说,“可你现在懂事了,你愿意他这麽辛苦地撑著?”
“九叔……”我舔了舔嘴唇,把酸水给生咽了下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别就凑热闹了。”
“少原……你任性一辈子,替他添了多少麻烦,你就从没想过为他著想一次,真正的替他想一次?”
范戴立隔著一段距离看著我,眼睛里是赤裸的指责。
而我站在属於我跟他的家里,让一个算得上家人的人毫不掩饰地像揭破真相一样的态度说著我的混蛋,我却觉得无话可说。
我想,我确实任性了一辈子。
只是前半辈子的任性是为了我跟他。
而这後辈子,是为了他跟我。
但却没有哪一刻只是单独地为了我自己。
可是,这说给听去?范家的人谁也不想听真相的……就算他们最优秀的范家人真的只想跟我过一辈子,他们也会拒绝承认。
他们向往的,是更加可以直接掌控这个家族中最优秀的男人……当他有了妻子,有了孩子,这个男人才会真正地归属整个家族。
可惜的是,没从他们的愿啊。
我就是那颗他们心中的定时炸弹,拆了一次又一次,老是不灰心地想真正拆掉。
不能强行拆掉,现在就打算用软手法来把我这颗炸弹给浇熄。
“少原,看在他为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帮他撑著你的天空的份上,为了他下半辈子轻松一点,好好想一想,”范戴立走近我,严肃著脸,“这次,如果他可以跟海外理事长的女儿结婚,那麽,他得到的不仅仅是你那点小打小闹的力量,而是整个华人圈子的外部力量……你应该知道那个女孩,也应该知道,无论哪方面,她都会是一个最好的妻子。”
我笑,点头,“我知道。”
“那麽?”他依旧严肃著。
我耸耸肩,“我会好好想想。”
他狐疑的眼神在我脸上扫了几秒,接著神色缓和了一下,把水放到桌上,“那好,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想想。”
我微笑著送了他出去……直到他开了车远走。
我看著那辆只有特权才能弄到的车牌号的车从视线里消失──再也忍不住失笑,为什麽这一个一个的,都认为我掌控得了我哥?
难道就没一个人知道,从始至终,都是他在撑控我吗?
晚上他回来,我正躺在他怀里舒服地翘著二郎腿哼著国歌看报纸时,他皱著眉想说话,但忍了忍,还是没说出来。
以前在大院时,范七爸爱看报纸关注国家大事……他也是,一到了早上就拿著报纸跟著看,从小就贪著玩儿的我自然不可能理解他那种关注时事的心态,只要他一拿起报纸受到忽视的我就会扑上去把报纸给撕了,然後塞到嘴里,逼得他不得不舍报纸就我陪我一起吃饭。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今天是临到我对世界时事充满满腔热忱了……可我这是被逼的,哪有纷争,我这卖枪枝弹药的商人肯定得第一时间掌握资讯啊。
他似乎无可奈何,把手里一叠商业文件扔到一边,没话找话般说:“九叔找你了?”
“嗯。”
“说什麽了?”
“还不是老一套……”我翻过海湾局势势力图的国际版,看向美国宣称即将展开对X国进行经济制裁的另一版。
刚看了两行字,我觉得时间不多,过不了两天又得走,还是好好陪他聊聊吧,於是放下手中的报纸,“我说,哥,这次让你娶的女人真的二十四岁就有了博士学位?”